枯骨似的羽翼逐漸恢復,金紅色的鱗片閃閃發光,顱骨上的傷口逐漸癒合,黃金色的瞳孔忽然亮起。
像遇到強光的貓那樣收攏成一條直線,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望向殺掉他的仇人——祁天錦。
「臥槽!你瘋了嗎!」祁天錦氣得破口大罵,她一把推開宋婷婷,這次不再踩著小熊的手躍上去,因為巨龍的羽翼已經恢復,跳上去會直接被拍死。
她微微曲起膝蓋,目光注視著他不斷揮舞的羽翼試圖找到新的突破點,只是比起巨龍,她現在更想砍了水無痕。
水無痕懸浮在巨龍正上方,單薄的白色棉裙和黑色的長髮狂亂飛舞,她看著祁天錦,眼睛像冰塊那般冷,她似乎已經不認識祁天錦了,也不是那個過早自縊被無數讀者惋惜的小說家。
她的腦中只記得她來到祁天錦身邊的目的:讓故事走完。
從另一個方面看她確實還是那名小說家。
「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敲響。」水無痕又重複了一句。
可惜『文盲』祁天錦沒看過《喪鐘為誰而鳴》,更不認識詩人約翰鄧恩,人在逃竄的火焰和翻飛的羽翼中她看準了最後的時機!
「吱吱!」小熊列車長的速度更快,他被宋婷婷餵養的肥潤圓厚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靈活角度流竄到巨龍身邊,舉起棉簽棒狠狠刺向巨龍!
在宋婷婷的故事中,棉簽棒是可以砍下巨龍羽翼的利器,所以棉簽棒像祁天錦的利劍那樣刺進了巨龍的前肢。
可惜在羽翼的覆蓋下,只有前半段刺了進去,留下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傷口。
「他要噴火了!快過來!」宋婷婷著急地沖他們大吼。
小熊和祁天錦同時朝宋婷婷狂奔而來,她躲在一顆巨大的石頭後面,幾乎在他們躲進去的同時,熾熱的火焰噴涌而來。
祁天錦的頭髮被燒得微微捲曲,頂部不斷有鐵水和石頭落下,龍焰散去後鐵水又變成金屬碎片四散。
宋婷婷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腿,這一切都是以她的童年幻想為依據的遊戲,那她只要醒過來就好了吧。
只需要醒過來。
然而她已經開始用頭撞石頭了,還是只有疼痛沒有清醒。
祁天錦和小熊趁巨龍羽翼重重襲向他們的時候以極快的速度同時沖了上去,羽翼猛擊地面,鐵軌已經消失,地面如龍一般扭曲凸起,冒出裂縫。
地面也跟著滾燙起來,祁天錦已經彈跳起身,目標依舊是他的眼睛!
每一次衝擊都會砍上堅硬的龍鱗,碎石和鐵水漫天飛舞,祁天錦的雙手又布滿鮮血,羽絨襖早就被她扔到一邊,她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上面都是燒焦的痕跡。
「吱吱!」小熊揮舞著他的棉簽棒,祁天錦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宋婷婷大喊,「只有小熊才能斬斷他的翅膀!」
在小說設定里,小熊列車長斬掉了巨龍的翅膀,王子刺穿了巨龍的心臟,卻也因為傷重不幸去世。
於是祁天錦負責吸引巨龍注意力干擾,小熊跑到另一邊用他尖利的爪子在石壁上攀爬。
龍焰再一次聚集在巨龍的咽部,祁天錦像蛇一樣在巨龍腳邊穿行,時不時用破爛的雙手握緊刀劍刺入他的腳趾。
直到小熊從石壁頂上一躍而下,棉簽棒用力砍斷了巨龍的雙翼!
巨龍發出憤怒的嘶吼,龍焰應聲消失,已經化為鐵水的鐵軌卻變成紅熱的鐵棍,直接貫穿了祁天錦的肺部。
祁天錦像個破娃娃那樣啪嘰一聲摔在地上,手中的刀已經捲曲開刃,鮮血迅速暈染了她整件白色毛衣。
她扔掉刀子,眼睛卻看著水無痕,在心裡用極盡惡毒醜陋的詞彙不斷咒罵她。
水無痕慢慢落到她身邊,憤怒瘋狂的巨龍也爬了過來,在水無痕面前她是那麼的乖巧懂事,像一隻貓低著頭乖乖被主人撫摸。
祁天錦看見他心臟的位置有個口子,那是唯一沒有被龍鱗覆蓋的地方。
水無痕的手放在她的額上,「故事沒有結束,你得爬起來繼續戰鬥。」
「滾!」祁天錦說一句話湧出一大口鮮血,她的內心無比平靜,因為她知道宋婷婷可以復活自己。
「還沒到時候,她現在不能復活你。」水無痕輕聲道,「祁天錦,站起來。」
祁天錦很想罵人,但是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只能在心裡不斷大罵,同時慶幸水無痕可以聽見她的心聲。
水無痕並不在意她的辱罵,甚至笑出了聲音,重複道,「故事還得繼續,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敲響。」
宋婷婷幾次想上前,卻因為內心的恐懼動彈不得。
她害怕那隻巨大的龍,她害怕金色的燈泡似的眼睛,她害怕那些爪子,她害怕高溫,她暈血,她怕給祁天錦治療的時候也被一起殺死。
「她不敢過來,你會怪她嗎?」水無痕小聲問。
『我他媽當然怪她。』祁天錦已經說不出話,只能在心裡激烈回答。
水無痕輕笑出聲,「平等地憎恨全世界,不愧是你。」
她們對視著,在水無痕起身離開的時候,巨龍又恢復了烈性,他先是垂下巨大的頭顱在祁天錦身上嗅聞,血腥味讓他更加飢餓。
祁天錦看上去已經死了,她閉著眼睛,腦袋歪在一邊,手上的利刃掉落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