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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態就如江予帆所說一般,在君九塵這邊側翼軍即將精力耗盡的那一刻,君天佑帶著主力軍衝鋒了。
主力入場,勢如破竹,西雲不得不派出更多的兵力對抗,一時間,戰場猶如煉獄。
而君翎那邊的側翼軍也正有條不紊地開始繞後包抄,但與其說是想要圍困西雲大軍,不如說更像是在斷江予帆和君九塵的退路。
江予帆和君九塵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心寒,憤怒,仇恨……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成了一張大網,罩住人憋悶的喘不過氣。
「咻——!」
破空聲穿透戰場中混雜血腥的寒風,直指君九塵心口。
江予帆心神一凜,電光火石之間揮刀斬斷箭矢,一把將君九塵拉到了自己身後,眸光冷厲地望著箭矢飛來的方向,卻找不到敵人在哪。
「呵……」
死裡逃生的君九塵突然笑了,笑得苦澀,隨即像是終於決定了什麼,反手抽出腰間別著的鳴鏑,果斷衝著天空射出。
聽見響動,江予帆倏然抬頭,緊接著便察覺到亂戰中有一部分以極為詭譎的身法迅速穿梭在戰場中,朝著君天佑的方向靠近。
憑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些人能力不弱於暗閣,君九塵什麼時候養了這麼一批人?是底牌嗎?
「父皇,是你先逼我的。」
君九塵微紅的眼尾流下一行清淚。
他曾在無數個夜晚裡期盼父皇的愛,哪怕不是對其他兄弟的那種偏愛,哪怕只是尋常的噓寒問暖都好,但終究是他奢望了。
連公平二字父皇都不肯施捨給他,為數不多的幾次「關心」還是為了維護顏面做做樣子。
若非他平日裡小心謹慎,沒有做出任何不符合太子德行的舉止,恐怕他這太子的位子,早就換了人坐了。
而現在……父皇要殺他。
也是,連母后都死在他手中,他又有什麼捨不得的?
君天佑,是你逼我的。
「咻咻咻——!!」
要命的冷箭總是出其不意地冒出來,接連不斷,無休無止。
江予帆和君九塵背靠著背,為彼此抵擋著暗箭的同時,默契配合著尋找突破點。
與此同時,暗藏在主力軍中的暗閣眾人早在皇帝的人要對他們動手之前就無聲無息地脫離了隊伍,並迅速隱藏自身穿梭於戰場之中找尋一個人。
暗閣首領,他們的頭兒,江予帆。
梁文軒第一次對江予帆食言了,那日回到暗閣之後,梁文軒並沒有像約定好的那樣,隱瞞江予帆還活著的事實,而是告知了暗閣內站在江予帆這邊的兄弟們。
於是乎,原本只是幫助江予帆完成「遺願」,外加還了太子幫忙獲取解藥的恩情之後就可以抽身的暗閣眾人,義無反顧地扎進了江予帆的計劃里。
沒了江予帆,暗閣還叫什麼暗閣。
這吃人的皇宮,他們早就不想待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趁亂靠近江予帆和君九塵的殺手越來越多,到後來已經是不加遮掩的程度,連周圍的將士都察覺到了不對勁,開始分神護著兩人。
但兩軍交戰,任誰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顧及太多。
江予帆和君九塵漸漸被和大軍隔離了開來,情勢不妙。
忽地,江予帆在一擊震退數名士兵後,突然臉色一變吐出了一口血,腳下不受控制地踉蹌了兩步。
眼看著就要撞上敵人的劍鋒,君九塵慌忙沖了過來一劍挑開兵刃,幾乎是蠻力撞開了幾個衝上來的士兵,連拉帶拽地把江予帆護在了身後,就這麼短短片刻的功夫,君九塵身上就添了不少傷口,卻沒痛呼一聲,他怕江予帆聽到了,又要擋在他身前。
「江予帆?你怎麼樣?」
君九塵甚至不敢分心多看江予帆一眼,像個絕境掙扎的困獸一般,猩紅的眼睛死死瞪著蠢蠢欲動的敵人,胡亂揮砍著手中的劍,不讓他們靠近分毫。
江予帆借君九塵的力站穩,隨手抹去唇邊的血色,「沒事,只是運岔了氣而已。」
胸腔里已經沒有間歇的疼痛告訴江予帆,他已經不適合再繼續動手了。
但眼下的境況不允許他歇歇,這一歇可能就再也起不來了。
遠處衛將軍和李將軍看見處境艱難的兩人,嘶吼著想要帶兵衝過來救人,但不是被西雲的士兵纏住,就是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殺手阻攔。
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君九塵不甘地看了一眼君天佑的方向,那人依舊穩坐馬背之上,身上連點血腥都沒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