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怎麼無堅不摧,在生死面前,他也是個普通人,也會畏懼冰冷的手術室,也會害怕未知的手術。
可傅瑾承害怕的,遠遠不止這些。
劇烈的疼痛讓他眼中的血絲越發的重,那些話如同在這段時間之中已經刻在了腦海內,在他此時最為痛苦和虛弱的時候,也只能下意識地重複著:
「念念……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我不走,傅瑾承我不走。」
神經的疼痛讓他在她的懷裡幾乎蜷縮成了一團,宋知念手無措看著他倒在自己身上難受的呻吟,但她能做的只有不斷幫他順著氣撫著背。
她臉上原本的氣憤已經完全被驚慌所取代:「我去喊醫生好不好,你稍微等下。」
他以前不是沒有痛過,但是痛成這般模樣也是少見。
傅瑾承搖了搖頭,他的手抓著她的衣領,艱難道:「不要去……」
不要去,他怕她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好好。」
她氣他的隱瞞,氣他的自我決定,可是眼見他痛苦,她卻心如刀絞。
宋知念只能將他抱得更緊,她的側臉靠在他的額間,不斷親吻著他布滿冷汗的額頭,泣道:
「我陪著你,我哪都不去。」
聞訊趕來的謝醫生衝進病房,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這一幕。
他的病人倒在地上上半身被宋知念抱著擁入懷裡,兩人交頸著,宋知念的哭聲給這個場景愣生生貼上了些生離死別的味道。
謝醫生:雖然很唯美但是大可不必如此。
祖宗,真的是他的祖宗們。
謝醫生和護工一起把傅瑾承搬到了床上,護工本想重新給傅瑾承系上束縛帶,卻被正在檢查地謝醫生擺了擺手,制止了。
「沒事。」
人回來了,束縛帶也就不用了。
謝醫生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傅瑾承,一向回了病房就鬧著要出院的傅瑾承此時被宋知念乖乖地牽著手,看上去無比乖巧,哪有前幾天凶神惡煞的模樣。
謝醫生:6。
眼不見心不煩,謝醫生彎下腰,繼續檢查傅瑾承身下的是否有受傷。
好在,除去一些淤青外,沒有看到其他傷口。
「沒什麼大事。」謝醫生對宋知念說道:「一些淤青,我待會來拿藥酒擦一下。」
宋知念點點頭,兩眼通紅地感謝道:「好的,謝謝。」
傅瑾承本來有些不滿宋知念的注意力被謝醫生帶走,他撓了撓她的手心,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卻聽到謝醫生的聲音。
「護士站有冰袋,我待會一起拿來。」謝醫生指了指宋知念的眼睛:「你待會隔著毛巾敷一下眼睛。」
宋知念點點頭,她感受到了掌心之中傅瑾承的作亂,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安靜。
傅瑾承有些不滿,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停止了動作。
他也確實看到了宋知念的眼睛,她的眼眶邊已經有了微微的紅腫。
如果現在不敷,明天肯定會難受。
謝醫生很快回來,他交給宋知念一個冰袋和一條毛巾,自己則拿了藥油給傅瑾承按壓腿間的淤青。
冰袋冰的宋知念一哆嗦,她剛想先暫時找個地方放著,卻看到有隻手拿走了她面前的冰袋。
傅瑾承抿了抿嘴,他拿著冰袋抬了抬手,但一躺一坐之間還是有距離的差距,他只能低聲道:「念念,能不能靠近我一些。」
「唔。」
宋知念看了眼謝醫生,見他正專心致志給傅瑾承擦藥膏,她也就順從地低下頭讓他給自己敷著眼睛。
敏銳的謝醫生立刻意識到了
屋內氣氛的改變,他並不想做play的一環,只得迅速抹好像逃跑一樣離去,跑路之前還不忘貼心地給他們兩個關上了房門。
等宋知念眼眶的紅腫消去得差不多了,傅瑾承才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宋知念睜開眼,就見傅瑾承將冰袋放在一邊,一隻手卻仍不忘拉著她的衣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像是怕她跑了一樣。
「還疼嗎?」
宋知念摸摸他的額頭,嘆氣道。
傅瑾承的目光有些疲憊,額上還有方才的冷汗。
他定定地看著她了一會兒,才搖搖頭,又點點頭。
手術之後的神經痛的頻率已經有所緩解,但是許久未接收到刺激的神經格外敏感,每次一旦發作,都比之前疼上幾倍。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