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周送躺在床上靜靜等待,周懷很快就帶了兩個士兵回來,把他扶起靠在床頭,還把膳食都放在他能拿到的地方。
周送沒什麼力氣,可也不好意思讓別人餵他,只好自己捧著碗默默吃著,動作有些緩慢。
他吃得很安靜,帳內也沒有人說話。
周懷出去查看他的藥熬得如何,等周送小口小口地把飯吃完,他也帶著藥回來了。
現在他的處境不比在北麓,周送也不敢耍小性子,只好捏著鼻子硬生生把藥咽下去,又喝了一大杯水才壓下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士兵帶著空碗都退了下去,周懷看著他喝完藥更加懨懨的神色,不解道:「會發苦的藥材分量已經減到最輕了,有這麼難喝嗎?」
周送幽幽點頭,眼裡滿是生無可戀。
周懷思索了會兒暗暗記下,看來下次給慕詞配的藥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
等嘴裡的苦味兒不再那麼濃烈,周送摸出自己衣領下的金鎖,把它從脖子上摘了下來。
他把金鎖遞給周懷道:「哥哥,你能不能拿這個東西去北麓邊境的藥鋪?」
周懷沒有接過,問他:「你要我去那兒做什麼?」
周送垂眼看著金鎖,緩緩道:「這是北麓陛下送我的東西,你拿著它去藥鋪幫我捎一條平安的消息,哪間藥鋪都可以,不然……我怕他會不管不顧地殺過來。」
周懷聽到這話難得愣了一下,他的視線也落在那金鎖上,只見它模樣精緻,一看就是在製作上花了大心思的。
可什麼叫……怕他會不管不顧地殺過來?
周懷心裡隱約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他遲疑問道:「你和他……?」
周送不知道說出真相會不會使周懷感到厭惡,所以此刻就選擇了隱瞞。
「陛下待我很好,正因如此我才能好好地活到現在,我此刻下落不明,他一定很著急。」
後面的話雖然周送沒有明說,但眼裡的乞求還是被周懷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也沒有再追問,伸手把那金鎖拿了過來。
他轉了轉鎖身,小鈴鐺也隨之響動,周懷掩下心中籌謀,答應了周送的請求。
……
周懷先回了自己的營帳,把那金鎖放在一邊,開始提筆寫要一同送去北麓皇宮的信。
雖然周送沒有坦白他和北麓那位國君的關係,但對於聽說過他行事風格及為人的周懷來說,周送的那點掩飾反而更讓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信件很快寫完,周懷就把那信和金鎖一併包起來,起身先去了袁繼的營帳。
一掀開帘子,袁繼正圍著沙盤看些什麼,周懷緩緩走近行了一禮道:「將軍。」
袁繼看了他一眼,繼續擺弄手中的東西,只口頭回應說:「你來了,六殿下的身體怎麼樣了?」
周懷低著頭,「回將軍,情況不容樂觀。」
袁繼一頓,手裡的東西瞬間被他放下,他抬頭看向周懷,語氣有些急切道:「此話怎講?」
「六殿下身子本弱,又經多日奔波勞累,且吸入的迷煙過多,多重因素下又高燒發病,若不以藥養護,恐怕難以痊癒。」
「只是……」
他說到一半,面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抿唇不語。
袁繼可被他急壞了,「只是什麼?若你需要藥,軍中有的儘管拿去。」
周懷吊了他一會兒,才說出實情:「軍中藥物稀少,而且還缺幾味特別重要的,只是這幾味藥材只有北麓才有。」
「屬下不敢胡亂拿藥,這才來請示將軍,您看……?」
周懷的醫術十分高明且深得袁繼信賴,此刻他說得煞有其事,袁繼不敢不信。
「好,只要能治好他,藥你隨意去取。」
周懷安靜垂眸應是,掩於暗處的嘴角揚起一抹輕微的弧度。
……
因為得了袁繼的准許,周懷從他營帳中出來,就坐上了備好的馬車前往北麓。
給守衛交上自己早偽造好的身份銘牌,馬車就順利進入了城中。
周懷讓馬車隨意停在一間藥鋪前,下車走了進去。
一進門,各種藥材的味道就撲鼻而來,周懷常年弄藥,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此刻自然面色如常地往裡走去。
他走到櫃檯處,見台後站著一位正撥弄算盤的老者,問道:「您是掌柜的?」
老人聞聲抬頭,立刻笑眯眯道:「是,您來買點什麼?」
周懷:「我不是來買東西,是來賣東西的。」
老人的笑淡了些,但說話還算禮貌,「這位客官,小店是藥鋪不是當鋪,您是不是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