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恕說著越發洋洋得意,兩撇鬍子就差沒有翹到天上,「我兒可是戶部郎中,一司主官!你那倆舅舅上趕著去應州府衙把你娘的婚契取回,改成了納妾文書,就為了讓你娘回不去戚家。」
楚清阮雙手驀地攥緊,甚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也毫無所覺,大舅二舅是何德性她再清楚不過,他們確實能做出這種事情,也會做出這種事。
甚至過往許多她不理解的事,都在此時豁然開朗,若不是有自家人幫忙,阿娘如何會被騙的這麼苦!
楚恕卻仍嫌不夠般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那戚老頭便是知道了這件事,怒火攻心之下,不治而亡。」
什麼?!楚清阮一陣踉蹌,自小除了阿娘,最疼她的就是外祖,她一身的制香功夫也都是外祖親手傳授,外祖甚至多次誇讚說她比阿娘和兩個舅舅學的都好。這一年來,她一直以為外祖是因為發現阿娘被楚望儒騙婚才怒火攻心,不想其中竟然還有兩位舅舅的手筆。
也是,唯有被至親的人背叛,才會越發憤怒絕望。
財富難道就那麼重要,重要到能讓人枉顧親情。
電光火石間楚清阮心中閃過諸多念頭,可她清楚地知道,若楚恕所言為實,阿娘今日她定是帶不走了。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冷聲道:「把我阿娘接回屋,今後不能再有絲毫虐待,今日之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楚恕嗤笑著吹了吹鬍鬚:「楚清阮,你若跪下來道歉認罰,我可以當今日之事沒發生過。」
楚清阮此時已然平復下來,她凜了凜眉,冷道:「祖父還不知道吧,與我同來的這些兵士都是精銳禁軍,而方才昏迷離開的正是瑞王殿下。」說著唇角揚了揚,眼底卻是一片冷漠,「祖父您說,王爺千金之軀卻在這莊子裡受傷昏迷,不知屆時掉腦袋的會是誰?」
楚恕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他竟會被一個小姑娘嚇到,不由惱羞成怒:「你少在這兒誆騙老夫,瑞王殿下會陪你來這莊子上?若是他來了,人又在何處?真是虧你編出這麼個理由來。」
楚清阮不緊不慢地問道:「祖父真的想見瑞王?」
楚恕口中雖這麼說,心中卻已然升出深深的焦慮不安,楚清阮身邊這些禁軍個個威風凜凜器宇軒昂,即使他不是很了解京都貴人,卻也知道絕非一般人,難道這瑞王竟真的被楚清阮迷住,陪她來了莊子上?
惱怒之下只能冷冷嘲諷:「趁瑞王酒醉便設計勾引,和你那低賤的娘一模一樣!一門心思勾引望儒,就為了嫁入我楚家!」
楚清阮如水的雙目此刻似能噴出火來,外人不明真相這般說也便罷了,可眼前這兩人,明明知道真相,卻仍舊肆意顛倒黑白。
「當初父親在京城為官,俸祿都被蔣氏把控,蔣氏嫌棄你們不願接到京城,是你們抱怨好不容易把兒子供養出來,卻什麼福都沒享到,這才上門求娶阿娘,讓你們享受兒媳侍奉,兒孫繞膝!」
楚清阮字字如刀,刺向楚恕。
這些都是她到京城後才知道的事,甚至她還知道,楚望儒之所以娶阿娘,其中一個原因便是蔣氏幾年一直不孕,又不准他納妾,為了子嗣這才娶的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