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國棟老神在在的拿著掃把不說話,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裝作沒看見小趙的求救。
小趙見舒國棟不看他,以為是舒國棟故意告狀,小趙是車間主任趙慶生的侄子,仗著這層關係,小趙曾經有幸和李長虹在一個桌子上吃過飯,當時李長虹還跟他喝了酒,說他將來肯定有出息。
從那以後,小趙覺得自己在機械廠與眾不同。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李長虹一個桌子吃飯的。
小趙最近作踐舒國棟作踐慣了,沒想到舒國棟竟然告狀?!
他氣呼呼瞥了舒國棟一眼,說道,「不就是讓您幫我掃掃地麼?又不能少塊肉?您至於在飯點上告我狀?忒小氣了吧?虧我還叫你師父呢!」
害的他剛點的麻辣鍋子,吃了一半就停下了!
他那不屑輕蔑的態度,刺痛了周圍大師傅的眼睛,他們好多人都和舒國棟是同一個時期進廠的,現在也都熬成了大師傅,試想下,要是他們的徒弟有朝一日這個態度對待他們,他們能不能受的住?
李長虹看了看周圍大師傅們的臉色,也覺得這個事情大條了,他放任小徒弟們甩臉子給舒國棟看,其實也間接寒了其他大師傅的心。
李長虹覺定扭轉這種狀況,他黑著臉罵道,「誰允許你這樣跟你師父說話的?什麼叫不就幫你掃掃地?你自己的活自己不干,反倒是指使你師父,我看就是平時你師父對你太好了,縱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老舒呀,你把掃把給小趙,從此以後,他的活他自己干!這是你吃飯的飯點,食堂的小火鍋都是給大師傅們準備的,不是給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吃的!」
舒國棟看李長虹訓的差不多了,這才笑呵呵的將手裡面的掃帚遞給小趙,「哎,孩子小,饞火鍋,讓我幫忙掃地,我想著幫幫忙也不是什麼大事,誰知道讓廠長給撞見了,小趙呀,真的不是師傅要告你的狀,趕上了麼這不是?」
小趙憤憤不平的瞪了舒國棟一眼,緊接著從舒國棟的手裡奪過掃帚,力道之大,連帶著舒國棟都被帶出了一個趔趄,要不是舒國棟平衡力還不錯,他絕對要摔在地上。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開始竊竊私語,李長虹今天對舒國棟有所求,從今往後,他怕是都得捧著舒國棟,眼下,哪能讓舒國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醜?
李長虹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將手裡的茶缸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摔,怒吼道,「怎麼地?我說話是不算話了還是怎麼地?!我剛才說了要尊敬師傅,你他媽的當我說話是放屁麼?」
李長虹多年不曾發火,一直是笑眯眯的形象,現在突然發了這麼大的火,把周圍的工人都嚇了一大跳。
尤其是小趙,他哆哆嗦嗦的看著李長虹,他試圖狡辯幾句,但是李長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從今天開始,小趙從機械廠開除,他的名額由舒文強頂上。」
小趙和舒國棟同時驚呆了。
李長虹宣布好對小趙的處罰,便拉著舒國棟去喝酒,「說好了,今天我請你喝酒,你可不能再推脫了呀!」
舒國棟戰戰兢兢的被李長虹拉著往外走,小趙在後面哭天喊地的追,「我錯了!我錯了!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麼!?不要趕我走!」
這是小趙半輩子的心裡陰影,他一直不知道,他不過就是看舒國棟落魄了,就跟風讓舒國棟給他掃個地而已,怎麼就被開除了呢?!
李長虹為了討好舒國棟,直接將欺負舒國棟的小趙開除,他這一出手,倒是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好像放任車間小輩們欺負舒國棟的,不是他李長虹一樣。
舒國棟被拉到小食堂包間,直接被李長虹按倒在主座上,他惶恐起身,開玩笑,這主座能是他能坐的?
方才小趙被開除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縱然是被拉來一起吃飯,他哪敢坐主座?
哎呦呦,老天爺呀!
舒國棟推辭再三,李長虹再三將他按了下去,「老哥哥!今天給我個面子,一定要坐主座!」舒國棟小腿都在打顫,他小聲問,「咋的了呢這是?」
李長虹親自給舒國棟倒了一杯酒,笑著說,「老哥哥,聽說縣城來檢查經濟條例漏洞的葉瑾宏團長,是你的女婿?」
舒國棟滿心的忐忑漸漸落了地,「對,你要是說海城二軍的葉瑾宏的話,那沒錯,是我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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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念回到家已經八點了,以往這個時候,李桂芬已經休息了,但是李桂芬會在她的房間和舒文輝的房間留好煤油燈。
兩盞昏黃的煤油燈,那是李桂芬留給他們的溫暖。
可是這次,家裡堂屋客廳的煤油燈卻還在亮著。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舒念念和舒文輝忙去堂屋客廳,卻見舒國棟和舒文強正坐在堂屋的凳子上,舒文強一臉按奈不住的喜色,舒國棟則是眉頭緊鎖,一口接一口的抽著老旱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