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古哥,你是來接我們的對不對!」兩人從炕上爬下來,急切地詢問。
古樹國看著他們蔫頭耷拉腦,頭上裹著紗布,鼻青臉腫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但想到他們要被判十年刑,就又覺得憐憫。
「你們現在知道怕了,打架的時候幹什麼去了?接你們,做什麼美夢呢!我當初說什麼來著,你們這麼鬧下去,早晚得出大事!」他說著氣話,眼神卻軟了下來,王小光兩人連忙抱住他的大腿,說:「哥,我們知道錯了,他們說我們至少要被判十年以上,我們不想去勞改啊!求你幫我們求求情吧!」
兩人拼命地哭求著,額頭上又滲出血跡來,另外一人大概是腦震盪了,激動了一會兒後就受不住了,蹲在旁邊嘔吐起來。
古樹國嘆口氣,說:「能幫你們的人正在局長辦公室里,不知道怎麼求人呢!」
王小光心中的期望越大,連忙追問:「是誰,誰在幫我們?」
古樹國就把之前侯茂良跑去找人,把秦今朝給叫來,趕緊趕去派出所,又趕來公安局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聽局裡的意思,不判刑是不可能了。秦廠長是化工口的,管不著公安系統的事,他賣海州廠的面子,賣他自己的臉,也不知道能不能求著幫你們減少幾年刑期。不管怎麼說,你們都要承了秦廠長這份人情,他那麼大個領導,本來是不用親自過來的。你們啊!」
古樹國太了解他們了,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牆不回頭,這會兒知道後悔了,知道害怕了,可是已經晚了。
「人生啊,沒有那麼多後悔藥可吃。不管是判十年,還是判八年,你們就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回來,爹媽年紀都大了,你們早點回來,也能早點孝敬爹媽。」
一席話,說得兩個大小伙子都「嗚嗚」地哭了起來,是啊,沒有後悔藥可吃,喝酒的時候多高興啊,打人的時候多兇狠啊,那時候是聽見有人喊「再打架就去告派出所了」,可他根本就顧不上,只想逮住眼前的人猛揍。
在男人蘊含著悲傷、後悔、茫然的哭泣中,古樹國走出了拘留室。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秦今朝便在副局長樂呵呵的殷勤相送下,走了出來。
「您留步」,秦今朝說著,副局長卻不肯,一直送到大門口,等兩人上了車,將轎車開走,才轉身回去。
古樹國將目光收回,轉頭看了面目又變得嚴肅起來的秦今朝,忍不住問著,「廠長,跟副局長談的怎麼樣?」
秦今朝:「副局長答應幫兩人爭取,儘量判到五年以下。」
古樹國狠狠鬆口氣,少了一半的刑期,已經是理想得不能再理想了。他想到什麼,又去看秦今朝不太好的臉色,遲疑著問:「……他們為難你了吧?」
秦今朝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回答:「求人辦事,哪有不被為難的,只要能幫到王小光他們,這些委屈就不是白受。」
頓時,古樹國腦子裡頭就浮現出秦廠長彎腰屈膝,陪笑求人的場景,鼻子就有些發酸,秦副廠長這麼大一個領導,級別可能比那個副局長還要高,卻為了幾名不爭氣的職工放下架子和面子,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他抽抽鼻子,說:「為了這兩個臭小子,不值當的!他們是活該,就應該受到教訓。」
秦今朝不再春秋筆法,說:「他們確實應該受到教訓,不過,十年太重了。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啊!」
這話引起了古樹國的共鳴,愈加覺得秦廠長真是個好領導,暗自發誓,以後一定會對他忠心耿耿,誰要再敢背後說他壞話試試!
秦今朝:「要把王小光的事情做成個典型,深抓海州廠的治安問題。」說著,他嘆口氣,說:「海州廠再不能出現類似事件了,要引以為戒。」
至於秦今朝是怎麼說服副局長的,他跟沈廠長匯報這件事情時,說道:「副局長想讓海州廠幫他解決侄子的工作問題,我大概問了下情況,答應了。」
他沒有深究副局長是因為出了這件事情後,臨時想的交換條件還是怎麼的,歸根到底,問題還是出在王小光幾人身上,如果一直待在廠里,如果不是酒後打架鬥毆,別人也抓不到他們的把柄。
王小光兩人肯定是要被海州廠除名的,跟著他們打架的這幾個人雖然沒被判刑,但也會被拘留,這樣就空出好兩個名額來,安排人進廠,不是為難的事兒。
沈廠長對他的決定很是贊同,說:「用一個進廠名額換兩個年輕人5年光陰,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