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今朝說完,目光就又落在那姐妹倆身上, 意思很明顯了。
那姐妹兩個你看我,我看你, 又去看顏丹霞,卻見顏丹霞的目光低垂,看著地面,壓根就沒看他們。
大表姐只好站起來, 說:「那行,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丹霞, 咱可說好了哈,改天請你去逛百貨。」
經過秦今朝身邊時, 小表姐乾乾一笑,說:「這麼一會兒不見,就想了,哈哈,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膩歪。我剛剛一直勸著弟妹,趁年輕早些要孩子, 有了孩子, 你才知道這日子過得多有意思。」
一聲響亮的孩子哭聲從院外傳來, 她頓時顧不得再說什麼,急忙往外跑。
等兩人都離開,秦今朝將屋門關上,插了門,上下打量了顏丹霞一番,問:「他們沒欺負你吧。」
顏丹霞「哧」地笑了,過來摟了秦今朝的腰,拂掉他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己粘上去的長頭髮,看著他說:「擔心我啊,你不是我說我心大嘛?一般的事兒我還真不放在心上。不過,他們這次,還真不是想要欺負我,是來指點我生財之道的。」
顏丹霞便將這兩位表姐的打算,一五一十地透露給秦今朝,她可沒有答應那兩位給保密,他們在打秦今朝,打海州廠的主意,保不齊自己沒答應,他們還會想其他辦法,必須要讓秦今朝知道。
秦今朝聽完冷笑,說:「他們倒是敢想,想當官倒,損公肥私,呵!」他伸手揉揉顏丹霞的臉龐,笑著說:「還得是我媳婦,覺悟真高,一點都不受蠱惑。」
顏丹霞笑:「那是當然,錢是很有用,可夠花就行。我們兩個賺的錢,是一般家庭的好幾倍,如果這都不知足,讓普通工人家庭怎麼活啊。」
秦今朝又笑著揉揉她的臉龐,他媳婦就是這樣,不愛說話,但心裡頭想得比誰都明白。
出了自家門,顏丹霞回身鎖門。秦今朝等她的功夫,看著哄著兩個大哭孩子的兩位表姐,嘴角扯動了下,他準備把這件事情告訴崔勝芳,畢竟是母親家的親戚,由她親自處理比較好。剛一有這種苗頭,就要及時澆滅,野心越大,就越難控制。
這件事情的後續就是,在秦今朝和顏丹霞休假離開之前,再沒在家裡看見這兩位表姐一家。
崔勝芳對於這一位侄女兒,一位外甥女的行為很憤怒,尤其是妄圖將一名有著大好前途的國營單位年輕幹部的家屬拉下水,需知,家屬的行為就代表了幹部本人的行為,兩人是一體的,但凡顏丹霞被他們說動,同流合污,就埋下了隱患,指不定哪天就成為撬動秦今朝的那根木棍。
秦今朝的理想、抱負也就都玩完了。
崔勝芳多年來,養心靜氣,這會兒也是生了真氣。她和秦志遠雖然沒有明著幫這些侄子、侄女、外甥女們爭取什麼,但憑著他們之間的親戚關係,無形中就受到很多的庇佑和好處,可他們還不知足,把主意打到自己兒子、兒媳婦身上,那可就得讓他們嘗嘗以權壓人的滋味了。
短暫相聚後,又是分開,這次,他們有自己的小家了。臨走之前,顏丹霞很鄭重地邀請崔勝芳夫妻兩個來他們小家裡做客。
崔勝芳和秦志遠夫妻很是意動,小兒子在那邊成家、立業,幹得風生水起,他們確實很像去看看,但兩人身居高位,到地方去,必然又是一番大動靜,這不是主動想低調就低調得了的,不過,不忍心讓兒子、兒媳婦失望,邊笑著說:
「好,我們找機會休假,一起過去。」
崔勝芳看著小夫妻,很是欣慰。這兩個,一個從小就沒離開過家,吃的穿得用的,都是家裡都準備好的,另外一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只喜歡跟工具、金屬打交道,是個常年吃食堂的,她很擔心這兩人在一起,過不好日子。
卻沒想到,兩人都把自己養得面色紅潤有光澤,崔勝芳旁敲側擊著,也了解了小夫妻兩個的日常生活,很滿意,跟秦志遠嘮叨著說:「可見是真喜歡人家,才願意洗手作羹湯。」
秦志遠太了解自己的老婆了,從這話語中聽出了淡淡的酸味,笑著說:「給你洗手作羹湯的人在這裡。」
崔勝芳笑著,捶了下自家男人,那一點淡淡的酸意也就煙消雲散了。
到達海州市火車站,在回去海州廠的路上,顏丹霞和秦今朝看著海州市到處都掛著紅燈籠,貼著春聯,時不時就看見鞭炮碎屑在地上飄著,還有零星幾家已經開始開門迎客的個體門市,便讓人有種感覺,這社會真的不同了,就如冬天到春天,冰雪融化,萬物發芽,蟄伏在地上的小蟲子們也開始甦醒。
直到視野中開始出現聳立在雲端之上,幾乎成了海州市地標性簡直的造粒塔。
依舊是小塗去接的他們,過了一個年,小塗胖了不少,人卻萎靡了些,據說過年這些天,東家請完西家請。
「……領導,他們這都是看您的面子才請我的,我是不得不去。東家去了吧,就得去西家,得講究個雨露均沾,要不然,人家要麼絞牙,說我瞧不起他,要不就該猜測著,是不是把我給得罪了,哎呀,我這個難啊,吃肉吃得我都想吐。」
秦今朝笑,也跟他開玩笑,說:「要不,我給你批個工傷?」
顏丹霞「噗」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