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親口說,傾慕於我嗎?眼下我給了,你卻又不要。」
「星曉……」
「每次見面,都要對我投懷送抱,我還當是有多離經叛道,恣意大膽呢。沒想到,這會兒也一樣要拿架子,和旁的男子,也沒什麼不同啊。」
「……」
這人的身子忽地矮了幾分,像是站不住似的,後背抵在樹幹上,眼中竟陡然有些紅了,就那樣一動不動地望著她,任憑裡面的濕氣越來越明顯。
星曉的喉頭微微滑動了一下,有一瞬不自在。
還真的難受了?
她說的,仿佛也只是實情吧。
明明是他自己古里古怪,處處纏著她,又是親口告白,又是往她懷裡蹭,她還以為心性有多超乎常人。誰知道,也就像個尋常男子,一句調侃也經不起,就知道掛淚珠子。
她也沒凶他吧?
她全身都僵硬起來,清了清嗓子,剛在想要不要說兩句軟話,把氣氛轉圜一下,近旁卻忽地傳來輕輕一響,像是枝葉搖動。
她立刻轉頭看去,原來是星涯。
御苑中草木茂盛,曲徑通幽,他剛抬手拂開一枝紅楓,大約是真沒想到,會與她撞個正著,想避開也沒來得及,臉上頗有些尷尬神色。
「我只聽此處有說話聲,還以為是哪個婢女與侍人……」他向她身後稍稍瞟一眼,立刻又收回目光,「不知是你在此,王妹勿怪。」
星曉面向他而立。
明明剛才還險些將人弄哭了,這會兒卻站得筆挺板正,仿佛想將身後那一襲黑衣擋得嚴嚴實實。
然而這顯然是做不到的。
她只能硬著頭皮道:「讓王兄見笑了。」
對面顯得比她還不自在,倉促客套了兩句,便轉身匆匆離去。
她眼看著星涯的背影消失,才舒出一口氣。
還好,雖不是一父同胞,但她常年養在君後膝下,這位嫡出的兄長,與她既沒什麼可爭,脾氣又向來溫良,二人之間一向還算親厚。
她性情乖僻,桀驁不馴,也是出了名的,被撞見和神官有些荒唐,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反而有些慶幸,寧可讓星涯誤會是擾了她一樁好事,而不是聽見那兩個小侍人嚼舌根子。
倒是那人,剛才模樣就有些不對勁了,再讓外人一瞧見,怕不是真要哭了。
她是疑他言行怪異,心裡有鬼,但也沒想把人欺負到那個份上。嘆了口氣,就想著還是安撫幾句。
然而一扭頭,身後哪裡還有人。
別說近處,就連目之所及的地方,都不見半點蹤影。就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四周只余花木茂盛,鳥鳴清幽。
真的氣跑了?
跑得這樣快?
……
這一日回去後,星曉初時是不覺得如何的。
無非就是說了幾句重話,玩笑欠了分寸,讓男子的臉上掛不住了。下次見面時,稍微待他和氣些,也就是了。
反正細究起來,也是他先纏上的她,舉止輕浮又古怪,不能不讓人生疑。要是換了別的女子,或許待他還更不如些,更甚者,就算是當場輕薄了他,他也只能自認倒霉。
她已經算是很有良心,對他一再寬容了。
然而這下一次見面,卻遲遲沒有等到。
明明是神出鬼沒,隨時都能出現在她身邊的人,自那日之後,卻仿佛從人間消失了一般,乾乾淨淨,無影無蹤。就連她幾次去神廟見玄曦時,留心尋找,也沒有從那些打扮都一樣的神官中,找到他的影子。
要不是他送的,能甜死人的桂花糕吃完了,食盒還在,她幾乎會疑心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人。
直到有時她走在宮中的路上,會突然一回頭,總覺得會有一片黑色的衣角,出現在迴廊邊,或是樹下,她終於沒忍住,遣了青梔去打聽。
儘管青梔唉聲嘆氣,愁眉不展,但話問得並不難。
神廟說這人還在,只是近來越發孤僻,終日寡言,從早到晚都不和人打照面,反而一門心思鑽進藏書閣的最深處,和一些或許百年來都沒有人翻過的古書打交道。
至於他翻那些書做什麼,旁人既不知道,也不在意。
按照青梔學回來的話:「多半就是怕人發現,他除了幾個花架子,什麼也不會,這才索性躲起來,沒準還能博個勤學鑽研的美名唄。其實呀,都是多餘,他就攀好大王女的那層關係,沒人樂意理他。」
星曉聽完,只搖搖頭。
她既不信他與星華真有什麼,更不信他是不學無術。
雖然他在她面前,從不曾展露過實力,但僅憑那樣好的身手,在諸多神官當中,都是排得上號的。還有他坐在枝頭,與她談什麼天大地大,龍困淺灘的時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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