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拉之下,分外沉重。定睛細看,他的手腕上戴著一副玄鐵鐐銬,上有棘刺,深入血肉。見被她發現,他還不自在地往衣袖下藏了藏。
「沒事的。」
可她已經認出來了。
那是關押修為高強的囚犯所用的。只要稍有動用靈力的念頭,便是錐心刺骨的疼痛。
他手上前幾日受的刑傷還沒好,此刻又是皮破肉損,讓人想牽他,都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望之只覺心驚。
她實在忍不住,轉頭道:「陛下,他身上已落過禁制,本就是半分靈力也使不出來的,真的需要如此嗎?」
他卻反過來,用全是傷的指尖輕輕拉她衣袖,「沒事的,是我自己願意的。」
「我看你是病得不輕。」
她嘴上惡聲惡氣,眼眶卻紅了,小心將他手扯下來,不許他亂動,只捧在自己掌心裡。
面前的人微微抿嘴笑著,眼中似有淚光。
星曉自己也愣怔良久。
她待他,其實一向是不好的。
初見時是瞧他有鬼,處處疑他,防備著他。
後來看明白了他沒有壞心,是全心全意對她,卻仍舊不肯露幾個笑臉,凶他的時候,遠比好聲好氣的時候要多。哪怕是有意送他東西,討他開心,也偏要說得輕描淡寫,好像不過是順手丟給他,從沒上過心一樣。
她就是這樣的人。
從小沒幾個人待她好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別人好。偶爾觸碰到了真心這種東西,反而像被燙著了似的,避之不及,總覺得兒女情長這等事,很丟臉。
直到如今,終於有些摸著門檻了,卻又晚了。
她不大想在他面前哭,便故作大大咧咧地笑。
「那時在海上,你說要我長命百歲,我還道你怕是在咒我。沒想到,倒是我托大了。好在,陛下已經向我答允過,會放你離開。」
她摸摸他的臉,目光溫柔,「那這句話,便轉贈給你。好好活著。」
眼前的人卻忽地受不了了,拼命搖頭,眼眶連著鼻尖都紅成一片。
她看不得他這副樣子,有意玩笑:「有什麼好哭的,我這樣的人,又不是什麼良配。你轉眼找個更好的,豈不快活?」
「你別這樣。」
「說真的。我這人小氣,你別太快改嫁,好歹做個樣子,給我上兩年新墳。但過後麼……」她用手指在他頰邊輕拍兩下,「過後就找個歸宿吧,眼睛擦亮一點。一個男人,獨自討生活多累。」
「混帳。」
「你說什麼?」
「我說你混帳!」
這人雙眼通紅,淚珠子大顆大顆地往外落,卻直瞪著她,不肯眨一下眼。
「你心裡就是這樣想我的?」
她愣了愣,心說都最後一面了,把人氣急了也不大好,往後都沒有找補的機會,只能任由他翻來覆去地罵她。
可是又不會哄人,只能胡亂替他擦了擦淚水,賠禮道:「好好,是我混帳,你別哭了。我託付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
「你把蒼狗一起帶走吧。我不在了,總也不能老讓下面人養著。」
話外之音,是沒法在星涯等人的面前說出來的。
蒼狗不是真的貓,她也不確定,它將來會長成什麼模樣。萬一哪天現出鯤鵬的原身來,可不要把別人都給嚇死了?它自己也一準落不了好。
眼前的人盯她一眼,似乎給氣笑了,「這倒不用你操心。」
只是淚水止也止不住,將那一張臉洗得,如雨後薔薇一樣,漂亮得勾人心弦,又好像一碰就要碎了。
星曉嘆了口氣,輕輕替他擦,「乖了,再哭可不好看了。你妻主臨走之前,不想看花貓。」
他卻哭得更厲害,渾身都在發抖。
「對不起……總是我在害你,對不起……」
她只道他說的,是他曾失身於人,如今被抓住這一點做文章,被人利用來誣陷她。於是只無奈地笑了一笑。
王族爭鬥向來如此,只是他沒見過罷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即便沒有他,他們仍然可以有無數種辦法,置她於死地,斷絕她威脅星涯登上王位的可能。
這哪能怪他?
只是當著眾人的面,這話卻沒法說,她只能攬住他的肩頭,柔聲哄:「不怪你,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不要哭。」
他卻全不聽她的,淚珠子都落在她衣襟上。
她心念一動,不顧眾目睽睽,忽地傾身過去,吻在他的眼下。不大熟練,卻輕柔又珍重,一點點吻過他的睫毛和眼尾,將溫熱的淚水都抿進唇間。
一旁的星涯有些看不下去,輕咳道:「王妹,時候差不多了。」
被她吻的人也睜大了眼睛,仿佛為她從未見過的溫柔而怔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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