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頭看不清人臉,但光看輪廓和氣質,他也能感受出這是個好孩子。
「她幾歲了?」
「她叫小漁,還在讀高中。」
「聽名字就知道是個乖孩子。」葉老頭睜著眼睛看夏漁,「不要走你爸的老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她說過她以後要去造飛機。」
「造飛機好啊。」
他們一人一句,夏漁完全沒有插話的機會,她就只能趴在窗台上,拿放大鏡看風景的同時思考問題。
看張局和他熟悉的態度,這個老人不普通。
而且他的姓氏——葉,夏漁想到了葉亦晴。她記得葉亦晴的檔案上有寫她雙親俱在,還有個在讀高中的弟弟。
感覺想造飛機的也是這個弟弟。
等等。
夏漁使用放大鏡往下看的時候看到了沈陸亭,和他走一起的是祁嘉言。兩人走的地方比較偏,要不是她用了放大鏡,恐怕都看不到他們兩個。
她繼續放大,目光跟隨他們前進的方向。
沈陸亭保持著溫柔的模樣,他對面的祁嘉言情緒穩定但表情並不是很好看,兩人應該是在爭執。
可惜沒有聽筒,不然她就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了。
正當她聚精會神地看的時候,張局那邊結束了,他出聲叫她走了。
夏漁收好自己的放大鏡,轉身跟著離開。
出了病房,張局解釋了一遍他剛才的行為:「你應該聽說過葉亦晴,葉叔是她的父親,他還有個兒子當年讀高中。」
葉亦晴的母親在生下小兒子不久後去世,父親拉扯兩姐弟長大。沒想到人老了之後,兩個孩子接連出事,自己也生了重病命不久矣。
現在的他只是吊著一口氣,他想在死前看到和平市回歸和平,他的孩子能夠安息。
走出住院部,消毒水的味道逐漸遠離,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平心而論,比起張秋山,隔壁市的任隊更像局長。張秋山面容比較親切,脫去警察的身份,他和一般的中年人沒什麼區別。
他在一棵大樹下站定,說:「知道為什麼我會招攬你嗎?和平市市局一般不接收新人,你是唯一的例外。」
這還用問?夏漁不假思索、肯定地回答:「因為我是第一。」
張局失笑:「這只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原因。」
優秀的人才遍地都是,在偵查手段逐漸完善的現在,個人能力不是最重要的。
「和平市暗流涌動,警察流動性很強,有犧牲的,有堅持不下去調走的,也有守不住本心墮落的。」
「在亦晴死後第七天,我遇到了一個小女孩,她很稚嫩,但是……」
因為葉亦晴的特殊性,公安局並沒有公開她的臥底身份,因而她死後什麼言論都有。
唯獨沒有他想聽到的。
「但是那個小女孩說,『她一定逮捕了很多罪犯』。」
沒有任何一句話比這句話更能讓一個警察——一個殉職的警察和她的家屬感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