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車門把手上懸掛的塑膠袋,裡面有一條魚。
細長,手掌般大小。
魚鱗銀色。
早已死去,魚眼白翻。
他嫌棄地將它往地上一扔。
李清,林淵一行人,挾持著孟姜離開。
孟姜坐在切諾基後排中間,左右都是這夥人中的嘍囉,各個膀大腰圓,膘肥體壯。
她大約估量了一下,大約對方的手臂比自己的腿要粗。
她的針魚會順著河道游回村子裡,如果陳無離見自己未歸,而針魚獨立回的話,一定會來救自己。
這條針魚吞了魂魄碎片,身體臃腫,沒有那麼靈活,它擺尾躍動從塑膠袋裡鑽了出來。
「嗽嗽嗽」它吐出魂片,恢復了纖細靈活的身體。
因循本能,它朝北面蠕動,那裡有條小河,可通其他河道,通往村子。
忽然,針魚突感魚鱗緊縮,魚眼珠轉了轉,看到了樹上的一條青蛇和一隻雕鴞。它立刻假裝,翻起了魚眼白,一動不動。
還在林中地上,縱然雨林濕潤,也不是河流。
針魚連前進都很費勁,別說隱蔽起來或者逃竄了。
它怎可能在樹林裡藏得過一條蛇與一隻貓頭鷹。
雕鴞俯衝下來,用它堅硬的喙捉起銀魚,飛至半空中,而後鬆開喙部任它跌落,摔到地上發出「啪」身。
銀魚落地後忙往蕨類從中蠕動,卻被青蛇一口咬住。
冰涼的蛇信子不斷地舔舐著銀魚的身體。
它嚇得連白眼都裝不下去。
青蛇信子昂揚,將針魚遞出,再次被雕鴞摔落,青蛇捉起遞出,周而復始兩三次,針魚被青蛇纏繞身體,而後坐在雕鴞背上,指路前往崑崙山洞。
但是別說崑崙山洞了,鴞鳥飛了一天一夜連個所謂的「崑崙山」都找不到。
最終銀魚帶它們回到了村子。
崑崙山早已不是一座實體山,除了看守的陰陽門人,才能找得到。
一魚一蛇一鳥自然找也不到。
山洞裡,發出扒土的聲音,悉悉簌簌。
卻見不到一個人影。
巨大的鐘乳石,如同自山洞頂端垂落的利劍,又如同從山洞底部豎起的箭簇,顏色各異,密布在這洞穴內,如同一隻密不透風,無懈可擊的巨籠。
籠子的地上是紅艷如血的彼岸花靜靜盛放,洞門口有堆堆白骨,在紅色彼岸花和鮮艷鐘乳石的映照下,竟也呈現出發藍的,發綠的,發紅的顏色,尤其是頭骨的臉上,漆黑幽深的眼洞下,藍幽幽的牙齒,紅泠泠的頜骨,似乎在動,在吟唱,在辱罵,在聲嘶力竭地吼叫......
可是,縱然是牢籠,也擋不住泥土滿滿落下的聲音響起。
迴蕩在僻靜的山洞了,一次聲響,一次回聲,聲聲不絕,簌簌,簌簌,簌簌......
堆疊的土慢慢滑落,往外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