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只覺得自己已經高枕無憂,全然忘卻了裴少疏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李侍郎謹慎開口:「聽聞蕭世子對裴丞相府上的一個小婢女頗有興趣,下官命人查了一番,那個婢女竟然就是之前派去府上的細作。」
聞言,太子饒有興趣抬頭,晃了晃手裡的密信:「就是這個?」
「正是。」
「那可真是巧,你這細作有幾分本事,唬的兩個天之驕子團團轉。」
「下官認為或許能夠從中做做文章,」李侍郎低頭。
太子捏著手裡密信來到纏龍紋燭台前,火舌灼燒信紙,化為灰燼,燃動火光中,他的眼神沉鬱三分。
「跟你的眼線交待清楚,下次見到蕭世子就去他面前傾吐訴苦,說自己在相府受了裴少疏多少折磨,越逼真越好。」
從前蕭廣陌最看不上美人計,認定蠢人才會被一個女人迷惑心智,如今卻認為那句「將智者,伐其情」頗有道理。
一個是心思詭譎的權臣,一個是孤苦可憐的小美人,蕭明帆只要不傻,就應當明白該相信誰的話。
他很樂意看一齣好戲。
……
中秋夜,天邊圓月明若玉盤。
長安百姓每逢佳節都會來河畔放燈祈福。
銀輝落小潏河,岸畔行人如織,小河裡飄著一盞盞河燈,各色形狀都有,最常見的莫過於蓮花燈,金光閃閃浮起漣漪。
每年裴少疏都會來河畔放燈,為自己早逝的父母祈福,願他們來世平安順遂。
往年都是無銘陪著他來河邊吹風,今年身邊又多了一個喜笑顏開的小娘子。
輕鶯在府里悶壞了,難得能出門高興的緊。
捧著一盞小小的蓮花河燈,輕鶯興奮不已,沒想到大人給她和無銘也準備了河燈,再沒有更好的主子了。
她看向前方,裴少疏穿了一身閒散的錦白衣袍,未添過度珠玉裝點,彎腰俯身於河畔,手握一盞金燦燦的蓮花燈,置於粼粼水面,一沾水,河燈轉著圈慢慢遊走。
夜色模糊,燦亮的河燈點燃他半面側臉,輪廓清俊,下頦流暢,素日冷淡的面容之上無端多了幾分柔色。
輕鶯知道裴相手裡的河燈是為雙親祈福,猜想大人露出溫柔的神色一定是想起他們了吧……
她不能明白那種感受,畢竟她從小就沒有父母,被雙親疼愛是什麼心情?會像自己吃到冰糖葫蘆一樣開心嗎?
「欸,你怎麼還不去河邊放燈,莫不是怕水?」無銘突然湊過來問。
輕鶯搖搖頭:「我就是想等人少一點再過去。」
無銘挑眉:「你是在紙條上寫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嗎,還非得挑時候?」
「你才見不得人呢,你不也沒過去。」
無銘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我都不怕你笑話,其實我寫的是將來能娶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做媳婦兒,不信的話可以給你看。」
輕鶯努努嘴:「你怎麼只求姻緣不求點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