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一定乖乖的!」
輕鶯登時腰也不軟了,腿也不酥了,聲音都變得中氣十足,挺直腰板正氣凜然坐在窗邊。
裴少疏再度倚回憑几,闔上雙眼。
小細作,真好騙。
……
傍晚時分,車馬停靠驛站,早早有州縣官員在此地迎接欽差,眾人下車,驛令驗過勘合,馬夫牽著馬匹餵草,官員們點頭哈腰迎他們入門,安排膳食和住處。
長安的風吹草動總是傳得很快,附近州縣的官員們都早早得到消息,說曾經最不受寵的五皇子蕭漸辰近日得了陛下青眼,不僅能夠上朝參政,還得了查辦私鹽商販的美差,弄不巧日後飛黃騰達,可萬萬怠慢不得。
當然了,他們如此畢恭畢敬不僅是因為這位新得寵的可憐皇子,更重要的是裴少疏裴丞相親臨,這可是天大的事兒,試問天底下誰不知道如今的大盛掌控在這位權傾朝野的丞相手中。
他的話可比當今陛下好使多了。
這群官員對著裴少疏和五皇子一陣馬屁亂拍,目光時不時還往她身上掃,輕鶯在旁邊聽得自愧不如,心想她要是有這種嘴皮子,何愁拿不下裴相。
這種奉承諂媚的話裴少疏聽得耳朵起繭,在心中半分波動都沒有留下,五皇子亦是沒什麼神情,坐下直接讓膳廚上菜。
用過晚膳,分房而居。
輕鶯推開自己的屋子,入目乾淨整潔,窗明几淨。正中央的方桌之上擺放當季鮮果,旁邊的雙鯉燭台底堵著小櫥櫃,櫃頂一個金獸小香爐緩緩冒煙,進門就聞到清甜果香與松香混合的味道。
這屋子比她在相府的還大,而且陳設裝飾得更顯富麗,給她一個下人住是否太過奢侈?
難道這裡的驛站就是如此豪橫?
她沒深思,轉身關緊屋門。
遙望窗外,夜色降臨,灰濛濛灑下一片漆黑陰影,閉緊窗戶後熄滅燈燭,輕鶯以為能度過一個愜意舒適的夜晚。
奈何入眠沒多久,噩夢席捲夢境。
掙扎著醒來,發現時辰尚早,剛躺下就做噩夢,這可怎麼辦?從前抱著裴相的披風睡十分安心,可是這趟遠行她沒有帶披風……
總不能現在去大人屋裡偷一件衣裳吧。
思索良久,輕鶯起身穿好衣裳,不能偷衣裳,借一件總行吧,明日就還。她輕易說服了自己,理直氣壯朝裴相的住處走去。
來到裴相門前,輕鶯瞅了瞅四下無人,做賊心虛般小聲敲門,祈禱大人沒有入眠,剛敲了沒兩下,門從裡面打開,裴少疏衣著齊整,連發冠都未鬆散。
又在挑燈夜讀?輕鶯忍不住揣測。
裴少疏看見她有些許驚訝:
「怎麼了?」
「……奴婢做噩夢了,」輕鶯扭扭捏捏,拿男人衣裳這種事,別人送跟自己開口要完全不一樣,雖然她臉皮很厚,但還尚存一絲廉恥心,「沒有安全感,想問大人借一件衣裳……」
裴少疏若有所思:「又要抱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