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鶯感到莫名其妙,連忙把密信打開,此番信上只有寥寥一行字,看清的那一刻,她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煞白。
上面赫然寫著:鶴頂紅哄裴相飲下。
鶴頂紅。
上回的中秋月圓夜,無銘曾說過鶴頂紅是一種毒藥,沾一滴藥石難醫。
李侍郎居然要殺裴少疏?!
輕鶯氣得手都在抖,頭頂雪花砸在手背,冰涼透骨。
他怎麼敢謀害當朝丞相,裴少疏到底礙著他什麼事,竟然要痛下殺手!
簡直喪心病狂!
她咬著唇瓣,手指攥緊手裡的密信,擰出道道皺褶,恨不得把這封信撕碎,當做從來沒有看過。
許是她的神情過分異常,刮魚鱗的雨燕停下手中動作,蹙眉而望:「你臉色好難看,是遇到麻煩了嗎?」
輕鶯不敢說出實情,努力壓下翻江倒海的心緒,含糊其辭說:「嗯……沒事,任務有點難,我怕難以完成……」
見狀,雨燕繼續制服手裡的鯉魚,無所謂道:「難就難唄,也不用完成的特別完美,你又不是從小就培養的細作,壓力別太大。」
「……倘若,倘若完不成會怎麼樣?」輕鶯試圖逃避。
雨燕不假思索:「普通任務應該不至於懲罰你,但如果是要緊事,恐怕小命難保。」
「李侍郎可不是什麼善心人,只要他給你斷了解藥,你活不過兩個月,自己掂量掂量吧。」
輕鶯臉色蒼白得可憐,心如刀絞。
怎麼辦,誰來救救她。
天空飄起細雪,落在輕鶯眼尾,雪花融成水珠順著頰面滾落,北風瑟瑟一吹,涼得酸痛。
「雪大了,你不趕緊回去?」雨燕看著呆愣的少女,眉頭越皺越深。
不知在細雪中佇立了多久,輕鶯吸了口涼氣,呼出淡淡白霧,似乎下定了決心,目光直直投向宰魚的雨燕。
雨燕被這眼神盯得發麻,手裡的魚掉到木盆里濺起巨大的水花,冰涼的水撲了輕鶯滿裙,濕透了衣衫。
輕鶯毫無所覺,望著雨燕說:「姐姐,你幫我一個小忙好不好?」
望著那雙脆弱到極致的淺棕色眼眸,雨燕竟說不出半個拒絕的字眼。
「好。」
風雪掩蓋了二人的聲音。
白茫茫之中,低矮的草木叢晃了晃,一道身影俯身半趴在翠綠之後,吊梢眉的婢女眸光沉了沉,視線死盯住水井旁的二人。
這人正是柳綠。
片刻後,輕鶯轉身離開朝西廂走去,柳綠等她走遠後緩緩站起身,悄然無聲跟了上去。
她一路小心謹慎,來到西廂耳房院外,朝裡面瞅了一眼,輕鶯剛把被鯉魚打濕的衣裳搭在檐下的衣架上,隨後自己進了屋子。
柳綠等了一會兒,確認輕鶯不會再出來,才悄悄上前,開始低頭捯飭輕鶯濕漉漉的衣裳,從這件衣裳里翻出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