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扭頭看向輕鶯,陷入了深深沉思,大半晌後吞吞吐吐說:「她、她是被一個婢女送到罪婦手裡的,真不是罪婦偷來的呀!請大人明鑑!」
「說仔細,什麼樣的婢女?」裴少疏聲線冷硬。
「罪婦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個婢女大抵是瘋了,身上還有傷口,瘋瘋癲癲嘴裡說著什麼我要報復,讓你的女兒也嘗嘗人下人的滋味……然後就把孩子丟過來,說什麼處置隨我們……」
「那個婢女扔完孩子就滿口瘋話跑了!」
輕鶯默默聽著,從始至終沒有說話。
「那個婢女可有什麼特徵?」裴少疏又問。
牙婆搖搖頭:「罪婦年紀大了,哪裡還記得十幾年前的事啊……要不是那個婢女實在是瘋癲無狀,我也不可能記這麼久……」
旁邊的淇芳突然開口:「民女記得……那個婢女穿著藍白相間的半臂襦裙,頭上插著硃砂簪子,看著像是大戶人家的婢女。」
裴少疏皺起眉頭,陷入深思。
忽然間,他抬起頭,臉上出現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詫,只流露一瞬很快掩蓋下去。
走到牙婆面前,他居高臨下望著腳下為自己開脫的人,聲音冷厲對著下屬道:「把這個人帶下去,送到官府的奴隸院,別讓她輕易死了。」
牙婆驟然驚恐,她自然聽得明白,這話的言下之意就是把她送到奴隸所受盡折磨,但不會讓她輕易解脫……
送到那種地方等待她的就是生不如死。
「大人!丞相大人開恩啊!」
「罪婦罪該萬死!要不還是賜我一死吧!」
「求大人開恩啊!」
很快有人將她拖下去,聲音逐漸消失堂中。
寂靜無聲,呼吸聲尚淺。
淇芳望著折磨了自己半輩子的人得到報應,痛快不已,不免用感激的眼神看向這位丞相大人。
輕鶯還有些發怔,說實話她想過自己究竟為何會到仁雅堂,可能是被騙來的拐來的偷來的,又或者是父母不要她了……
但從方才牙婆的話里,大抵可以推斷出,是有人為了報復她的父母將她送到奴隸所的。
這算父母債子女償嗎?
她的親生父母……會是惡人嗎?
輕鶯有些害怕,本能地望向裴少疏,只要有這個人在,就有安全感。
「你要跟舊友敘舊嗎?」裴少疏眼神溫柔問道。
這種時候她更想自己靜一靜,於是扭頭對淇芳說:「淇芳姐姐,改日我再去看你,今天我有點累了……」
淇芳雖不懂到底發生何事,但她看得懂二人之間的氛圍,丞相裴少疏和輕鶯之間似有情意流動。
這種時候打擾的確就不懂事了。
「嗯,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淇芳對著裴少疏施禮,「民女告退。」
「來人,送淇芳娘子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