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三十六郡的人並沒有死。」一個聲音自殿外響起,話音落下之時,他已來到眾人面前。
卓長安第一眼便認出了來人,嘀咕著:「這不是救了婉兒的修士麼……」
季言心瞧見神屠,也是一臉懵:「神屠怎來了臨安城?還知曉三十六郡之事?」
此時,不知何時在殿中看戲的垂容上前一步,道:「你們還在九頭蛇島時,我與玄屋先行前往臨安城,沒想到途中碰到一群人鬼鬼祟祟在梧州布陣。我們姐弟跟蹤他們,發現是昭帝的人,抓了其中一人問出了實情。恰好神屠的人也在追查此事,當夜他便與我商議,想法子迷惑他們,給大昭百姓一個天大的人情。」
祁珩問:「你不是要同神屠爭妖王之位麼?怎願意與他合作?」
此時,玄屋從破了個窟窿的穹頂落下:「我阿姐是何許人也,大是大非面前,私人恩怨自然可先行放置一旁。」
垂容瞧了眼還在昏迷的阿九,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聲音曖昧:「這麼美的人兒,昏過去了也沒人管管。」
她給阿九渡入靈氣,阿九很快醒轉,第一時間便是起身去尋昭帝:「父皇,父皇如何了?」
王朝擋在阿九面前,不讓她過去:「他方才要殺你時,可顧過你的死活。」
人群中的傅游附和:「九公主您就莫要過來了,此事關乎國本,得先容重臣們商議個解決之法。」
此話是在提醒,東方玥的罪行,已不配亦不能再做昭帝。
眾臣齊齊將目光投向神屠,都在等他道清楚方才所說之話。
神屠道:「吾乃妖王神屠,正如諸位聽到的,三十六郡之人都還活著。」說罷他指著寧晚舟,「正是此人帶人在各郡布陣,欲拿大昭所有人的性命,去滿足你們昭帝的私心。如若陣成,便如東方玥所言,此時除了臨安城中的生靈,其餘早就身死魂銷了。我妖族與人族雖經年有嫌隙,可那麼多人命!既被我妖族撞見了,又豈能不管?」
又是傅游第一個說話:「沒承想妖王竟有如此胸襟,傅某深居廟堂,不曾涉世,只聞妖族禍害人族,誰知最後救了人族的卻是妖族,是傅某耳目閉塞心思狹隘了。」
此話一出,惹得眾臣一陣慚愧。
許鶴著神屠行了一禮:「老夫大司徒許鶴明,代百官,代大昭子民,謝過妖王。只是如今陛之事還需給眾人一個交代,恕老夫此刻難以設宴款留妖王。待此間事畢,必叫大昭臣民盡知妖王於這萬分危急之時仗義援手,亦會備下厚禮,送往妖族。」
眾臣又對著神屠齊齊行了一禮,神屠回了禮。許鶴明道:「便由傅大人引妖王速離此貽笑之地,今夜居處務必安置妥當,切莫輕慢。」
神屠卻道:「東方玥不只殘害同族,我妖族之人也相繼被他抓去,不知所蹤。如今吾倒是想看看,他結局如何。」
妖王既如此說,許鶴明也不好駁了他的意,欲將其請走的心思便只好作罷。
而後,許鶴明道:「此事若讓百姓知曉,必將引起軒然大波,老夫的意思是,能壓則壓。但是帝王無德,對外便稱陛下渡雷劫失敗身殞。」
聽得許鶴明的話,自神屠進來便一直沉默不語,只頹然坐在原地的昭帝兀自笑了笑:「果真是天道好輪迴呀,人族真的是太弱了,三位大仙師都沒了,而妖族依舊還剩兩位。許鶴明啊許鶴明,你今日便是引狼入室!」
許鶴明蹙眉,沒回昭帝的話,卻是來到沈行止面前。即便身為大司徒,對這個四朝太尉還是畢恭畢敬,他問:「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便如大司徒所言吧。」沈行止畢竟年邁,經歷了如此大的波動,難免體力不支,腳步有些虛浮。沈夏年見狀,忙攙扶住他。
沈夏年蹙眉:「祖父,您說您都多大年紀了,還來湊熱鬧。」
沈行止對著這獨孫,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他拍拍沈夏年的手,道:「祖父無礙,就是老虎來了,祖父也能與之一博。」
沈夏年:「您就說笑吧。」
沈行止轉而對許鶴明道:「切記,此間之事萬不可走漏風聲。」說著,他便嘆息一聲,示意沈夏年扶自己離開,「我老了,就不摻和之後的事了。」昭帝有此舉動,絕非心血來潮,即便眼下看似化險為夷,可之後怕是有更大的事發生。他果真是老了,已做不到憂國憂民,惟願他這個最寵愛的獨孫能遠離紛擾,一世無憂。
眾臣恭送沈行止後,許鶴明高聲道:「今日之事,諸位當守口如瓶,若有人泄露半句,莫怪天災人禍尋到府上。」
神屠此時插話:「人族中有句話,國不可一日無君,不知日後大昭由誰來當此重任啊?」
此話一出,眾臣紛紛私語。
「陛下未留下繼任之人,這可難辦了。」
「不是有九公主麼?」
「九公主消失了那麼多年,如今突然出現,怕是不好叫人接受。」
「難不成從朝廷中選賢舉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