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不清把這樣的感情摻在男女之情里對不對,也不清楚這到底算不算純粹的愛情,但有一點她知道,每次想起這些她都會心裡發酸發脹,從心臟彌散的酸楚感一直蔓延到指尖。
她希望蔣司修也喜歡自己,希望和他親近,擁抱,甚至是親吻。
偶爾腦子發散,想到很親密的畫面,也會捏緊手裡的筆臉紅,那是整個少女時代她隱秘卻又不隱秘的秘密。
「藝琳,」程輕黎擰上瓶蓋,聲音很輕,染了此時寂靜的夜風,「你有喜歡的人嗎?」
林藝琳拇指滑動,還在翻評論區網友的留言,聞言抬頭,輕「啊?」了一聲,對程輕黎問這個有點詫異。
跟程輕黎室友一年,能感覺到她性格很好,但戀愛上面有點「遲鈍」,也不能說是遲鈍,是真的清心寡欲,沒喜歡的人。
軍訓時一起討論路過的帥氣學長時她沒什麼反應,跟她說某某可能喜歡她,她也只是迷濛地眨兩下眼,的確不記得對方這號人。
「現在嗎?」林藝琳扁嘴,「現在沒有,身邊的男生一個個都長得歪瓜裂棗。」
程輕黎搖搖頭:「以前也算。」
「有啊,」林藝琳一拍大腿,很興奮,「高中好幾個追我,我背著家裡人早戀過。」
「後來呢?」程輕黎問。
林藝琳回憶了一下,一臉想把這段黑歷史埋了的表情:「那時候高一,人還比較幼稚,他籃球賽拿了別的女生給的水,我倆吵了一架,掰了。」
「現在想起來可能也是沒多喜歡,在一起是因為他連著給我帶了一個星期早飯,帶的那家還是我最喜歡吃的小籠包,so......」林藝琳突然拽了個英文單詞,表示對當時的自己的無奈。
「你呢,」林藝琳倒退著走,兩手抬起捧著程輕黎的頭,瞧她,「你以前也這麼學習腦袋啊。」
程輕黎被她逗笑,把她的手扒下來,擰開瓶蓋,又喝了口水。
林藝琳也沒真想從她嘴裡撬出答案,轉身和她肩並肩,仰頭看月亮,自己咕噥:「現代人的感情太快餐了,兩個月能分三個,沒誰能喜歡誰一輩子......」
手裡的礦泉水瓶瓶壁還帶著涼氣,冰涼的水順著喉管滑下去,程輕黎想,也全不是林藝琳說的那樣。
至少她可能會執拗地喜歡蔣司修一輩子。
即使不是一輩子,十年,八年,三五年,現在十八,她或許還要喜歡他到二十八歲。
那是種很難講,也很難從身體裡剝離的情緒。
......
蔣司修出了實驗樓,才意識到因為陳和的「不善於溝通」,他並不知道程輕黎具體在哪個操場散步。
不是不知道程輕黎是故意的,但也實在沒辦法看著她瞎搞。
他垂手站在實驗樓前,凝神兩秒,往旁側,走到樹蔭下,低頭用手機給程輕黎撥了一個電話。
聽筒里有規律的嘟聲響了三秒,被人掛斷了。
「......」
幾秒後,對方發來消息。
程輕黎:[不小心碰到拒聽鍵,哥哥有什麼事嗎?]
不遠處有從實驗樓出來,往寢室回的學生,路過他,問了聲老師好。
蔣司修點頭,拇指點在手機鍵輕敲。
蔣司修:[晚上回家。]
程輕黎正跟著林藝琳走第三圈,前面幾米是段洋和高勝,高勝接住球場砸過來的球,丟回去。
程輕黎:[哪個家?]
程輕黎:[乾媽家太遠了,我家常年不住人,沒收拾。]
蔣司修:[回我那兒。]
程輕黎:[不好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
她陰陽怪氣都要陰出天際了,蔣司修沒給她再說話的機會,手機屏切到撥出界面,甚至沒有從通訊里找,而是直接輸入程輕黎的號碼打過去。
「餵?」對面接起來,背景音嘈雜,聽起來像是在籃球場附近。
蔣司修嘆了口氣,抬腕看表:「我現在在實驗樓,上去檢查一下設備,去找你,東二和西邊的兩個操場,十幾分鐘就能到。」
林藝琳跟高勝幾個借了別人的羽毛球拍在打羽毛球,程輕黎視線轉過來,腳底搓了下落葉,忽然歪了歪頭問:「哥哥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蔣司修垂在身側的右手習慣性按壓了一下原子筆頂端,微微皺眉:「你爸媽都在國外,我從小把你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