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人越聚越多,所有人都不說話,只無聲且震驚的看著,只一瞧這些人的背影,都能看出來他們的呆滯與撼動。
定然是生了大事了。
計劃看樣子已經成功,她要繼續推進,一會兒需打起精神來,當著眾人面前,好好唱一回戲。
秦禪月遠遠望了一眼那一處生事的地方後,轉而與柳煙黛吩咐道:「席面上出了一點事,你別害怕,只是些尋常小事而已,過了這一遭,你我的好日子在後頭,一會兒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哭你就哭,我暈你就說我心悸犯了,帶我去秋風堂診治,旁人問你什麼都說不知道,聽見了嗎?」
柳煙黛沒懂發生了什麼,但是連連點頭。
婆母做什麼煙黛就做什麼,煙黛明白!
當時她們正穿過圍繞的人群,秦禪月一抬眼,便瞧見了這麼一幕。
此處正是一片空地,旁邊擺著投壺用的東西,還有一桌石桌,桌上有酒水糕點,方才一群人就在這裡玩耍,結果突然間,就變成了人間煉獄。
周問山坐在輪椅上,瘋子一樣猖狂大笑,在周問山的面前,七八個公子都身中箭弩倒在地上,在最前方、中箭最多的則是周淵渟。
百步之內,除非是極其機警的武夫,否則尋常人根本躲不過箭弩,而且箭弩這種東西,雖然射穿了身子,但是因為創口小,出血量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只會極為痛苦。
地上便躺了一堆哀嚎翻滾的人,他們尖叫著,痛哭著大喊,與周問山的笑聲混在一起,尤為駭人。
滿院子的夫人姑娘都被嚇壞了,一些公子們更是瑟瑟發抖——他們剛才也差點過來玩兒投壺來著!
而秦禪月穿過人群,瞧見自己的兒子的時候,猛地吸了一口氣,隨後面上湧起了幾分悲愴,驚叫著喊道:「淵渟,我兒——」
眾目睽睽之下,秦禪月快步撲上前去,哭喊出聲。
柳煙黛緊隨其上,一開口就要喊「淵渟,我夫」,結果嘴裡的糕點粘牙,沒喊出來,只「嗚嗚嗚嗚」的唔了兩聲。
哎呀!死嘴!快嚼啊!
第29章 還我「清白」/大戲開鑼
花園石桌那頭吵鬧起來的時候, 周子恆正在席間與舊友飲酒。
今日長子定爵,好事!周子恆便貪多飲了一杯酒,正有些頭腦昏昏間, 突然聽見花園另一個方向鬧起來了。
花園太大了, 那頭的動靜傳不到這頭來, 忠義侯擰眉望過去,只瞧見了一片片衣影重疊,人頭攢動,卻不知具體生了何事。
忠義侯再左右一瞧, 秦禪月不在,周淵渟不在,柳煙黛也不在, 一個去處理的人都沒有!
這下面人是怎麼辦事的?辦個宴而已,鬧出問題就算了, 眼下竟還要他這個家主親自去處理!
他一時心底有些惱怒, 覺得在滿堂貴客面前丟了人, 但也不能發作, 只能先與眾人告罪,再起身親自去處理。
而忠義侯的長兄, 周子期便應聲而出,在一旁替周子恆宴客。
周子恆則起身,暗暗行快了幾分,登雲靴蹭蹭幾步走過,便一路奔到了事發處。
人群身影重疊, 珠圍翠繞間,還隱隱傳來一陣尖銳的哭聲!催的周子恆心頭一緊。
周子恆過來的時候,人群正圍繞著這一處, 瞧見他來了,每個人都神色詭異的讓開身子,一直讓出一條路來。
眾人面上的表情都太奇怪,每個人都擰著眉看著他,一副驚懼中又帶了幾分說不出的詭異,像是有點可憐他,又像是在擔憂他,可是這擔憂之中,又帶著些許防備。
周子恆後背都冒出冷汗來,心裡同時也泛起了嘀咕,這到底是生了什麼事兒啊?
當他穿過紛雜混亂的人群後,正瞧見讓他心膽俱顫的一幕!
宴上來玩兒的幾位公子身上竟然被插滿了利箭!這些利箭自一個方向來,有些落到了人身上,有些深深射入了草木中,被射中的人群倒在血泊中,每一個人都是痛苦哀嚎的模樣,更讓周子恆震在原地無法動彈的是,在人群最前方,中箭最多的,是他的長子!
他的嫡長子,他那學富五車,浮白載筆的好兒子,周淵渟!
利箭刺穿了周淵渟的胸膛,血跡在他的胸膛前洇透而出,將雪白的衣裳染了一層刺眼的紅。
周子恆瞧見周淵渟口中的血如同趵突泉里的泉水一樣,突突的往外冒,血本是紅的,但是太多太多,混在一起就成了黑的,其中夾雜著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