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禪月還真知道。
這位錢雨森大人官途上是有點本事的,但是敗就敗在女人的身上,而且葷素不吝,只要是個女人就行,完全不挑,什麼香的臭的都往屋子裡拉,當初被下放也是因為女人惹出來的禍端,據說是因為錢雨森跟一個已成婚的婦人在上香的寺廟裡面偷歡,被這個婦人的丈夫親手捉到,將錢雨森打的頭破血流,那婦人當晚就死了,不知道是丈夫處死的,還是娘家逼死的,總之,錢雨森的官途也是因此不順。
而王夫人家世不豐,嫁了這麼一個人也不能和離,夫錯妻難,錢雨森行事不端,連帶著王夫人也跟著遭受白眼,王夫人那一段時間的日子真的很難過。
「去了西邊也是一樣。」王夫人又嘆了一口氣,道:「但是在長安被打過,他現在知道不能往那些成了婚的女人裙子裡鑽了,只挑一些未成婚的,貧苦人家的女兒撈過來,當個妾或者當通房,你別看我們現在這院子裡只有四個妾,在西城那邊他可有一大堆呢,他見了女人就走不動路,我能有什麼辦法?」
「女人一多,孩子就多,在西城那邊有七八個小孩兒呢,都是我一力操持的,現在帶回京城,也只帶了四個成年的。」
提到這些,王夫人的氣簡直嘆個沒完,末了只能道:「也還好,後宅嘛,就是不斷進女人的地方,沒完沒了,我的丈夫要娶,我的兒子也要娶,習慣就好了。」
有時候,王夫人覺得後宅有點像是瀑布。
她走過去,站在下面,要迎接這一場永不停歇的雨,雨水沖刷她的骨骼,將她變得麻木冰冷,她說不出話,只能站著,直到她死。
習慣就好了。
還能騙騙自己瀑布有水,不至於像是那些苦人家的女兒,在貧瘠的荒漠中掙扎,活生生渴死。
她最起碼還有水呢。
秦禪月拍了拍她的手,低聲的和她說:「你這日子苦,我的日子也沒好到哪裡去,你回長安這幾日,也聽過我吧?」
秦禪月居於長安,又是高門中的高門,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看著她呢,平日裡戴一支珠花都會引人爭相效仿,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人小心探聽到,更何況是秦家那麼大的事兒。
王夫人只要一進京城,就能打聽到秦禪月最近的始末。
先是丈夫病重,將外室和一個外室子接進府來,後是鬧出了兄弟鬩牆、互相殘殺的事兒,導致大兒子廢了,聽說二兒子還和白家的那個女兒搞到了一起,然後還遭了賣官鬻爵案,這樣大的案子,誰進去都是要被扒一層皮的呀!幸好秦禪月運氣好,在裡面打了轉兒又出來了,沒有被那些髒事兒牽扯到——
哦,對了!
「白家的那個女兒!」王夫人突然記起來這個人,忙不迭伸手拍了拍秦禪月的胳膊,語調更降低了三分,道:「那白家的姑娘,與你家是怎麼回事?」
白家麼……就是白玉凝。
「白玉凝?」秦禪月道:「也就是那些爛事兒,我與你細說說便是,你怎麼問這個?」
王夫人有些難以啟齒,但一想到最後還是要被人知道,也瞞不過別人,只能嘆一口氣,道:「她現在在我府上。」
秦禪月這回是真驚訝了。
這倆人跑掉之後,一直沒有聲息,她以為白玉凝跟周馳野是投到二皇子的手底下去了,她這些時日事兒也多,而且也不敢輕易去動二皇子,怕沒什麼準備的情況下打草驚蛇,所以一直硬生生忍著,只等著太子把二皇子搞下去了,她再在後面收拾那些小蝦米,卻沒想到,現下白玉凝竟然獨自一人來了錢府。
那周馳野呢?
秦禪月過這些心思的時候,王夫人嘆了口氣,開始說這段時日發生的事兒。
以前王夫人、秦禪月、白夫人三個人都是一同認識的,王夫人與白夫人都是秦禪月的手帕交,後來又通過秦禪月互相熟悉,但是王夫人與白夫人關係也沒有那麼好,只是通過秦禪月互相認識了而已。
後來白家出事兒了,王夫人有過耳聞,但是卻並不知曉太多,反倒是她的夫君因此而難過了兩日。
錢大人這個人吧,雖然好色,但是重情義,自家兄弟落難了,他能幫都會幫一把,有一種「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感覺,自家宅院裡的衣服隨便穿,穿完了丟給王夫人來洗,而好兄弟落難了,他一定會伸手。
可惜,他回來的太晚了,長安白家早都沒影子了,就剩下一個舊友之子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