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訴她,她就只能讓柳煙黛也變成一具屍體。
尖銳的簪子懸在她的眼珠前,柳煙黛只覺得自己靈台都跟著一片冰涼,她那點小膽量當場就慫了,臉色蒼白、打著磕巴把太子的事兒給說了。
「那天,那天,我走在山裡,被,被太子騎在馬上給抓過去了,然後弄完我就跑了,別的事情哦我也不知道。」
有仇你去捅太子啊!你可別來捅我!
「後來呢?」吳夫人那雙黑漆漆的、沒有光亮的眼睛瞪大了,死死的盯著柳煙黛的臉看,她問:「你後來,有沒有看見什麼人?」
柳煙黛那蠢腦子終於閃過了一絲電光,隱隱猜到了吳夫人是為什麼而來。
「我沒看到。」柳煙黛白著臉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很害怕,我跑掉了,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一日她跟太子睡過之後,她就一路跑了,頭都不敢回。
吳夫人看著柳煙黛那張惶惶的、恐懼的臉,漸漸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她想,柳煙黛是真的不知道,否則,柳煙黛今日在宴會間見到她的時候,就不會那樣自若、毫無防備,秦禪月也是真的不知道,否則秦禪月根本不會讓她出現在這宴會裡。
這一切,都是太子所為。
吳夫人的腦海里捋出來了一個清晰的故事,在那一夜,柳煙黛離開之後,她的女兒死在了這座山里。
太子親手殺了她的女兒。
只這樣一想,吳夫人就覺得痛徹心扉,她的女兒,她的女兒死了。
而那一天,她還在跟她的女兒慪氣,因為她的女兒不願意如她所說去嫁給一個老頭,她的女兒臨死前不知道有多害怕。
吳夫人跌坐在地上,痴痴的發了一會兒呆後,突然開始抽噎著哭,哭到最後,就成了撕心裂肺的吶喊,悽厲的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劃破這一層天幕。
那哭聲在夜晚的山間蔓延,順著樹木遠遠傳出去,如同厲鬼一樣。
柳煙黛被嚇的動彈不得,唇瓣亂顫,她想自救,但是手臂被死死的捆著,動都動不了。
她這點小膽量,實在是不適合做什麼逆境反殺的事兒,最多,最多只是忍著不哭出來,順帶偷偷看一眼吳夫人。
吳夫人一陣嘶喊之後,已經徹底沒了力氣,許是因為力竭,連一點動靜都沒,她倒在地上後像是屍體一樣。
柳煙黛更害怕了,她被嚇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又一個勁兒掐著自己的手告訴自己:別哭,別哭,別哭,她被抓走了,婆母很快就會來救她了。
她哄自己的時候,聽見一旁的吳夫人低聲問:「你知道嗎,我女兒和你同歲。」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嘶啞極了,幽幽的隨著風聲一起落下時,像是詭譎的竊竊私語。
「你別害怕。」吳夫人的聲音甚至摻雜了一點奇怪的溫柔:「你沒殺我的女兒,你也是無辜的、被太子強迫的,你還有我女兒的蠱……我不會殺你的,你聽話。」
柳煙黛不敢回話,只渾身發顫的聽著。
吳夫人似乎也並不需要她回應,吳夫人只是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忍不住想要來傾訴,和天說,和地說,和花草樹木說,誰都可以是她的聽眾。
「我的女兒,還那么小,她很聰明,也很乖。」
「她做了錯事,對,她做了錯事,是我沒教好她,是我沒——」
吳夫人悲憤的用拳頭錘砸土地,哭著說:「但她也不該死啊,她只是做錯了一件事而已,她也不該死啊!太子,太子!」
柳煙黛到現在都不知道吳夫人的女兒是怎麼死的,她甚至都有點想不起來吳夫人的女兒是什麼樣子了,她好像只是依稀的在大別山中見過一回而已,一轉頭就忘了,好像是叫什麼「卿」。
她只聽見吳夫人嘶吼著喊:「太子,太子!」
柳煙黛後背突然竄起一股麻意,她情不自禁的開了口:「太子……太子殺了她?怎、怎麼可能?您是不是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