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路就能到了,一定要堅持下去哦。」
一定要堅持下去,凱盧布公爵府上出來的就只剩下她們兩個可以相依為命了。
在視線慢慢上移,能勉強與第二層樓的地板齊平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腦袋一陣眩暈,眼前發白。
好像快要暈過去了。
「!」
「小姐!」
米瑞莉亞最後掙開了羅拉忠心攙扶的手,優雅地躺到了地上。後面一路跟隨的女僕一團亂地圍了上來,合著一起把米瑞莉亞攙進了二樓的豪華套房。
「小姐,你還好吧!」
羅拉焦急慌亂的時候會喋喋不休地像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在人的耳邊瘋狂環繞。
米瑞莉亞悄悄地用力握緊了她的手。
雖說是用力,但是手也被毒素麻痹住了。她認為的用力一攥都不知道能不能被羅拉感覺到。
但羅拉的聲音停滯了一瞬,米瑞莉亞就知道她接收良好了。
只是,下一瞬——
蜜蜂似的聲音減弱成了蚊子似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哪個更好。
阿斯坎那邊的事情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處理好呢,這樣一想,她也突然有點好奇起阿斯坎的辦事效率了。光明族板上釘釘的未來領導人啊,處理她這檔子事,要多久呢?
柔軟的枕席讓人放下防備,尤其是在闔著眼眸的時候,困意襲來時尤其嚴重。
米瑞莉亞咬著舌尖,聞著舌尖溢出的血隨著重力只能在喉內倒流而成的一股子鐵腥味。這一天過去,感覺受傷最嚴重的是傷痕累累的舌尖,已經流不出幾滴血了,還在為了她的清醒努力奮鬥著。
「羅拉?」她微微動了動手指。
「嗯?小姐小姐。」羅拉聽到了輕微的響聲也匆匆忙忙地坐到了她身旁,米瑞莉亞感受到了床沿微微的塌陷,還有溫暖的氣息。
「說點什麼吧。」太安靜就要睡著了。
「說什麼。」羅拉的耳廓貼近了她的唇邊,聽到她的話以後,好像意識到什麼,喃喃著複述了一遍,「小姐,你不會睡著的吧。」
「嗯?」
米瑞莉亞很累,眼皮倦怠地耷拉著,她的聲音也在飄遠。
「不要睡。」
漸漸地,她怎麼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室外,有幾滴雨水斜斜地飄到眼皮上了。眼皮承載了厚重的眼淚的重量,愈來愈沉。
「不睡。」
米瑞莉亞張了張嘴,羅拉湊過來,「幫我拿一把刀來,或者掐一掐我吧,要睡過去了。」
「刀?!!!」
羅拉音量逐漸升高,末了她還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小姐?」
米瑞莉亞勉強地牽拉嘴角:「要睡著了哦。」
「我這就拿來。」
阿斯坎命令了所有人都呆在房間外面,羅拉除外。所以他一踏進房間就看到厚厚白色被子覆蓋下只露出一點頭的米瑞莉亞和她身邊不停為她擦汗的羅拉。
「公爵大人。」
羅拉見了他就跟見了老虎似的,立馬一個起身就是行禮。
他揮了揮白袍的袖子就算招呼過了。
房間內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揮散不去,阿斯坎盯著被褥,眼神都快將那處燒出洞來了。米瑞莉亞看著他眼底洶湧的晦暗,不明所以,順著他眼神看過來自己的被子,好像有了些明了。
「羅拉,先出去吧。」她輕聲吩咐。
羅拉看了一眼沉默地定在床邊的阿斯坎,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隨著米瑞莉亞的吩咐走了,離開的時候,輕手輕腳地把門帶上了。
看著門縫一點點地合上到最後的「啪嗒」聲,米瑞莉亞撐著一點清醒支起身體。
「嘩——」
她掀開被子。
床單印上一層殷紅的血跡,層疊的魚尾褶皺染上有紅玫瑰一般的樣式,再往上看,就能看到她手掌攥著一把刀的刀刃,白皙的皮膚千瘡百孔。
阿斯坎無法保持緘默,瞳孔一瞬間張得很大。
雖然有所準備,但是——
「失血過多會死的。」
「嗯……」米瑞莉亞伸了伸脖子,從厚重的被褥中探出來透點氣。
「有你啊,不是嗎?」
阿斯坎給她輸入療愈力的手頓了頓。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了,但是心裡有種很肯定你一定會救我的直覺。」
「要是我不救了呢?」
「就活不了了呀。」米瑞莉亞睜大眼睛,眼神中莫名有些幼稚的懵懂,好像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傻話。
「不過話說回來,你最近真的給我一種不太正常的感覺。」她調轉話頭,直戳自己感興趣的點,「說真的,公爵大人,我都快命喪黃泉了,您就行行好告訴我吧。」
阿斯坎:真是能屈能伸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