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太子哪裡敢同魏延直接對上?連皇帝都要對魏延禮讓三分,更遑論繼位尚且不安穩的太子。
趙雍曾經也不停地巴結魏延,送禮、親近不在話下,然而魏延一直淡淡的,不說加入他的黨派,倒也沒明確表示拒絕。
這曾經一度給過趙雍希望,加上幾年之前的事情,他又有把柄在魏延手上,所以對於魏延,他一向是比對他的親爹——也就是趙武帝都還要尊重的。
可今日飲了酒又受了魏延這個病秧子兩巴掌,趙雍心中又是羞恥又是憤怒,他不想再忍了。
幾個僚臣縮在角落抱著腦袋,心想今日是真的完了。
不管哪邊贏了,都是完了。
若是魏延死了,那皇帝失了左膀右臂,查出今日之事,對於太子只會生出無限忌憚。
皇家之人,哪有什麼兒女親情?只有權威被冒犯的氣怒,畢竟魏延可是皇帝的人。一個太子,連皇帝的心腹都敢殺,未來誰能擔保他不會弒君?
再詳細查清兩人矛盾的起源之後,更會對太子嗤之以鼻。
而一個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的太子,也不可能再有機會繼承大統。
到時候,太子被廢不說,還會讓混子三皇子和遠在南疆的二皇子漁翁得利。
而若是魏延在上船之時早有準備,僥倖沒死,那太子的處境將會更為艱難,得罪了魏延,從此之後,憑藉魏延的性子和手段,太子黨也從此再也抬不起頭了。
太子一倒台,現場這些僚臣,一個都不會有好結果。
其中一個僚臣想明白了因果,幾乎是硬著頭皮上前拉住太子。
「給孤滾開!」
趙雍露出一個狠厲的表情,拔過侍衛的劍,側頭一劍下去,將那僚臣的手腕整個斬了下來。
那僚臣一聲慘叫。鮮血淋漓的手掌掉落在趙雍腳邊,被他一腳踢飛。
本該清雅悠然的地方驟然見了血,整個船艙陷入了一片混亂,尖叫聲不絕於耳。
本來也想過來相勸的貴族們被這一幕嚇的叫喊了幾聲,女眷們捂著孩子的臉,連忙往各自的單艙逃竄而去,只留下了幾個膽子大的、不怕死還在看熱鬧。
本來以為的酒後小打小鬧,終於在這一刻,上升到了見血的程度。
「如何?誰還敢攔孤?」
趙雍眯著眼睛看向俞書禮,卻見他的視線只落在了魏延身上,視線一絲也沒有分過來,本來因為見了血而冷靜下去些的頭腦霎時間又被怒火覆蓋。
「給我動手!今日,魏延,殺無赦。」
此言一出,那些對俞書禮和魏延虎視眈眈許久的侍衛也終於拔劍。
幾個僚臣不敢再勸,甚至看到趙雍被酒意暈染的猩紅的眼尾和古怪的笑容,只覺得害怕。
但是誰又敢招惹魏延這個人呢?到時候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太子此舉無疑是虎頭拔鬚。
夜風涼的可怕,所有人卻仿佛未覺。烏雲籠罩著天際,高掛的彎月被層層掩埋住,一絲光亮都露不出來。
要翻天了……
侍衛們低喝一聲,大舉提刀進攻魏延,俞書禮劈手奪過一刀,用刀背狠狠敲在面前人的身上,輕鬆擊潰了眼前人,並擋在了魏延前面。
「殿下,今日是您不分青紅皂白先動手,那就別怪臣也不客氣。」
太子提著滲血的刀緩緩逼近,殘忍的惡意如潮水般湧來。
突然,他猛地一撲,雙手如鷹爪般伸出,朝俞書禮甩出一包粉末。
俞書禮反應夠快,火速閉緊呼吸撤離,抬手一股罡風過去,把粉末吹散。
太子瞳孔一動。
早知俞書禮武藝非凡,卻沒想到強到這般程度。
不過無妨,如今俞書禮被他逼離了魏延身邊,被侍衛們架住,這就是他殺魏延的好時機。
太子沉了眸子,上前兩步朝落單的魏延砍了過來:「魏延,你不要以為父皇寵著你,孤就怕你。今日你死在千瀧河中,明日也不過就是多一具意外溺水的屍體罷了。」
「至於安王……」趙雍的視線掃了一眼俞書禮:「魏延,你以為,你能護住他一時,還能護他一世?等你一死,我要對他如何便對他如何!也省的你總壞我好事!」
俞書禮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猛地擊退身前十來個侍衛,傾身擋在了魏延身前,終於拔劍出鞘:「太子殿下,你現在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不用你提醒,孤清楚的很!等會兒在床上,就讓你瞧瞧孤的厲害!」趙雍喊道。
一邊看戲的眾人仿佛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連忙捂住耳朵。
聽到這種秘辛,實在不是他們本意。
俞書禮心道:原來如此。
太子私下,竟然對他動了這樣的心思。
俞書禮睜大了眼睛,心中震顫,只覺得一股噁心和惡寒。
魏延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看向趙雍卻仿佛在看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