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欺負我夫君,我必千百倍奉還。」
魏延忍不住偷眼瞧去,眼前的少年目光明亮,嗓音清澈,承諾的誓言震耳欲聾。
魏延心魂震動,耳根的一點點紅伴隨著心跳聲,瞬間蔓延席捲到全身。臉頰兩道熱流淺淺地悄無聲息地埋入俞書禮的發痕中,消散不見。
俞書禮背著人踏步行在院落中,面對著在暗處虎視眈眈的十來侍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奉勸你們,要對我動手,就選幾個拳腳功夫好些的來。十來個廢材,可不夠我瞧的。」
俞書禮的狠厲手段和高超武藝人盡皆知。
躍躍欲試的侍衛只能目光複雜地看著他帶著魏延離開,一個個都不敢輕舉妄動。
魏延的臉頰貼在俞書禮的背上,聽著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聲,只覺得他人生的幸福和圓滿也不過如此了。
可惜,一切都實在短暫,不過是他編織出來的一個幻夢。他已經享受到了應得的,自然不能再拉俞書禮下水。
於是就在俞書禮將要踏出府中的時候,魏延一把拉住了人。
他低垂著眼睛,不敢看俞書禮:「季安,我不能走。」
「魏延。」俞書禮表情冷漠:「三番兩次這樣,我也會生氣的。」
魏延不答話。
「不論這幾個月發生了什麼,不能同我好好商量嗎?非要一意孤行?」
魏延的臉掩在後面,俞書禮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接著道:「魏延,我不信。」
魏延抬起頭,在日光中瞧著俞書禮的髮絲帶了些明媚的金光。
「我不信你會背叛我。」俞書禮低笑了一聲:「說我笨也好,說我蠢也罷。陳黎曾提醒我,讓我不要輕信你,但我卻始終覺得,你不會害我。」
「我丟失了三年的記憶,但我也辨的清好壞。你待我的好,不似作假。」俞書禮轉過頭,正和魏延茫然無措的視線對上。
「皇位的事情,終歸是你同二皇子的事情,我不參與。」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魏延,眨了眨:「不過,最好是你們用文明點的方式解決,我不希望你們之間任何人受傷。畢竟,一個是我丈夫,一個是我上司。」
許久之後,魏延喉結動了動,終於嘆了口氣,再次在俞書禮面前敗下陣來:「你不該來的。」
「渠州如今如同虎穴狼巢,我怕護不住你。」魏延微微垂下眸子:「別的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我不能看著你有一點危險。」
俞書禮看著他,道:「這是聖旨,你想要我違抗聖意嗎?」
「此間事了之後,管他什麼聖旨,誰還管得了你!」魏延從未如此光明正大說出這樣囂張的話:「誰敢動你,我便殺誰。」
「我是什麼任人宰割的人嗎?」俞書禮怒目看他,「你以為你什麼都瞞著我,事事擋在我前面,不讓我知道,就是對我好?魏延,你也太小看我了。」
魏延一滯。
俞書禮又道:「你連毒藥都敢吞,卻又一點苦都不敢讓我吃,不願讓我陪你同甘共苦,這算什麼夫妻?魏延,別讓我瞧不起你。」
魏延眼睫顫抖,心頭仿佛有一把烈火席捲,將他的枯原點燃,若是他放縱這火燒著,早晚會將他整個人都焚燒殆盡。
他的感情一向都十分被動,起初都是被俞書禮帶動著,但這感情卻逐漸不受控制般變得灼熱,變得不可遏止。
等他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這股感情已經超過了尋常友情的界限,膽大包天地變了質。
可他於俞書禮,就如同游魚面對那可望不可即的太陽,他想靠近那道光,那道光卻並不需要他。
他本想著,若是僥倖衝破水面,被那道光照耀過一瞬,也足夠他回味許久了。
他壓根沒指望兩人這場婚約能維持多久。
本就是他騙來的。
本就是他因為見了俞書禮失憶,而一時貪心哄騙了他來的。
等到俞書禮恢復記憶,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不過就會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舊友」 。
怎麼能拉著他的光沉淪?
所以剛開始,他本來的計劃就是,渠州之後,兩人迅速割席。
他做那個臭名昭著的奸臣。
而俞書禮將會成為平叛有功的忠臣。
可是後來,他的心頭撕裂叫囂著,突然不甘心了起來。
他想要得到俞書禮……不管是用什麼手段。
於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成了最燙手的香餑餑。
有一個聲音仿佛在說:拉他一起吧,既然這麼喜歡他,就一定要牢牢抓住他才行。否則萬一他某日想起過去,必然要撕的魚死網破。不如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俞書禮心軟,說不定這事到時候就會半推半就成了。能和他歇斯底里糾纏一生,也比孤苦一人幸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