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說話。」賀庭問。
「剛剛,沒聽清。」容臣撲在床上抓著被子說,「你那邊聽得見嗎。」
賀庭嗯了一聲,又問:「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容臣語塞了片刻,「那個,你不要給二姐那麼貴重的東西。」
「沒關係,她難得跟我開口要東西,早該給的,島上有泊船的地方不影響。」
賀庭也就比容薇大個八歲,倒也沒有年紀差大到這種好像有隔輩親的地步,不過容薇性格刁蠻也確實顯得幼稚。
「以後別給了,她拿不好這些東西的。」
賀庭說了個行。
容臣又沒話說了,兩邊都沒聲了半天,他才整出一句:「這邊設關卡了,過檢卡很麻煩,沒重要的事普通人不能隨便過來,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叫我回去就行。」
「知道了。」賀庭無情無緒說,「適應新崗位了嗎。」
「適應了,不過有點忙。」
「那就好,多注意身體。」
容臣淡淡說好,「1.f你也是。」
「那先掛了吧,我在開車。」
「好……」
這電話掛得很乾脆,容臣看著僅有一分半的通話時長,突然想不起來這通電話都講了什麼,好像沒有一句是他原本想說的。
但是他又有點慶幸,還好都沒說出來。
又過了兩周,新年終於還是來了。
除夕一大早的,賀家上上下下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一年到頭這房子也沒幾個人住,就碰到個過年過節才有點聲響。
賀庭立在樓上往院子裡看了看,不用猜都知道這些動靜都來自他母親,林韻的生活觀念比較傳統,她非常在乎那些民俗文化,什麼日子什麼節點該幹什麼都打點得清清楚楚,不過她以前和賀庭的生父還沒離婚時並沒有這麼熱情經營這個家,也是後來改嫁給他叔叔重獲生活的趣味了才這樣的。
林韻一直希望賀庭能重新找個像魏書言那樣的知心知底伴侶一起持家過日子,而賀庭至今都沒有告訴過家裡人魏書言其實還健在的事實,不過魏書言當年確實很受他們家人喜歡,在所有人包括兩位當事人看來,他們確實是從裡到外都是非常天造地設的一對,婚前他只當那是友誼加持的默契,離異以後他才發現那是曾經的錯過同頻,賀庭一直覺得這輩子也不會有人比魏書言更懂他了,不過有緣無分人之常情。
中午的時候賀染就帶著愛人晏開到家了,幾人一起搗騰了些過年要忙的瑣事兒,家裡氣氛很是融洽熱鬧。
賀染一個下午都有點神叨叨的,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又說不出來似的,直到要吃年夜飯了他才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隨便跟賀庭提了一嘴說:「那個誰,怎麼還沒來。」
「誰。」
「你別逼我說得太清楚。」
「容臣嗎,他不來了。」賀庭回答得輕飄飄的,好像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一樣。
「我,沒說不讓他來啊。」賀染原本杵在沙發邊上,這會突然站直了身子,「他想來就來啊,我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啊。」
賀庭正抱著家裡的貓玩,他莞爾道:「你跟他說什麼了。」
「我就跟他說少拉你干那些有的沒的而已,我又沒說他不能來我們家……」賀染留意著對方的臉色,「他總不能因為這個不敢來了吧。」
「跟你沒關係。」賀庭笑說,「他自己沒空來而已。」
「哦。」賀染心裡鬆了口氣,「過年都沒空,那他還指望以後有空跟你搭夥過日子?」
賀庭輕笑了笑,「想要過日子就不要想著搭夥了吧。」
「……」賀染一把奪走對方腿上的貓,「到底怎麼回事,到底誰不讓他來了。」
賀庭看了弟弟一眼,又拍了拍腿上的貓毛,他起身準備去廚房看看,並邊走邊說:「總之他不會來了,以後應該也不會來了。」
到飯桌上時,幾個記性不咋地的長輩還是輪番各問了一遍容臣怎麼沒過來的事情,賀庭的解答依舊是照搬容臣自己的原話,聲稱他到新崗位事情比較多忙不脫而已。
這頓飯吃得有點久,賀隆幾次提起讓賀庭留在家裡開始接手船廠,他們家孩子不多,就他和賀染兩根內樑柱,結果兩根都是不結果的,賀染不通經商也全無興趣,賀庭自己對製造業又不怎麼感興趣,龐大的家業總歸要有人接手,這事其實挺急了,但賀庭還是搪塞稱以後再說,他爹於心不忍乾脆也不強求了。
今天每人都喝了點酒,賀庭酒精上臉後有點大腦暈乎,春晚里唱的什麼他都沒聽進去。
還有半個小時到零點時,他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正是容臣的簡訊,除了這條簡訊以外,下面還排著很多人的新年問候信息,但賀庭有點醉了就沒顧上一一回復。
他點開容臣的簡訊,努力聚焦起目光落到消息框裡,這信息不長,一眼就能掃完那八個字:[新年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