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夠了。
不用給他提醒他有這麼一段過往了。
沈時雨按捺住漸漸雜亂的思緒,立刻翻書開始看了起來,平日裡或是流暢優美或是鞭辟入裡的文字,此刻如同一條條加了密的符號,經過他的大腦讀取解析,竟然緩緩變成他放在書桌上的那張照片上某人的臉。那人側臉英挺,嘴唇薄而紅潤,落在他左手指關節,曾帶過一串細密滾燙的電流。
要死。
沈時雨難得精力不集中成這個樣子,他把書一推一合,自己對自己下命令道:「睡覺。」
這個夜晚仿佛比平日裡都漫長。
沈時雨翻來覆去,不知道過了多久,臨迷迷糊糊的界限,他聽見自己的手機叮鈴叮鈴響了五‖六聲.
他摸索著手機,點開簡訊消息,約麼看見是來自很久不玩的聽漫APP。
第二天,六點的鬧鐘準時響起。
沈時雨一把摁掉鬧鐘,像做過千萬次一般熟練又迷糊地把被子拉到了頭頂,在被窩裡跟貓崽似的蹭了幾下。
不想起床。
沈時雨數了三秒,意志力一如既往戰勝惰性,他從床上掀開被子,爬了起來。
今天要回學校,沈時雨在書桌前把要帶走的書整理了一下,裝進書包,他打開書包的側鏈,正要把手邊零星的東西放進去,先看見一沓花花綠綠的信封。
差點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不知道同學們怎麼想到的「曲線救國」的法子,自從上周開始,沈時雨陸陸續續接收駱衍的情書,截止昨天,竟然有十封之多。
他把情書拿出來,目光垂落到顏色各異的精緻封面上,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封皮。
駱衍是很值得被喜歡的人。
沈時雨腦海中一閃而過和駱衍相處的許多場景,他會因為自己被貓嚇到就每晚和他一起去自習室;也會細心地感受自己的情緒說逗樂的話......明明是在金字塔上蓋別墅的大少爺,不僅沒有絲毫頑劣氣息,反而明朗疏闊、乾淨正直,整個人像是夏天乾燥而富有生機的柏松林。
怪不得大家追捧啊。
沈時雨唇角彎了彎,他把情書疊整齊,放到了餐桌上,轉頭進了餐廳。
駱衍是被夢搞醒的。
他視線模糊但心潮澎湃地盯了天花板半晌,感覺熊熊烈火一點沒消退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先去洗手間和自己的好朋友親密對話一番,安撫好它後,洗漱完打扮漂亮,才決定懷揣虔誠地心去見夢裡的另一位男主角。
早上剛起床,駱衍的視力一般都極其模糊,倒也不用他硬裝。
他隨著肌肉記憶,極其自然地在餐廳落座,然後明明看不清的眼睛偏偏看情了眼前一打的情書。
駱衍本來美滋滋的臉當場黑成了鍋底。
什麼意思,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雖然知道沈時雨當年霸屏江大告白牆一年,但如今這幫子人都這麼囂張的嗎,直接往他家寄情書了?
他還沒告白、他都還沒來得及寫情書呢!
駱衍一把抓過來那一沓玩意兒,恨恨地數:「一、二、三......」
駱衍咬牙切齒:「十封!竟然有十封!!」
沈時雨端著湯從餐廳出來時,就看見駱衍氣鼓鼓成河豚摔摔打打的模樣。
「你怎麼了?」
「嘖!煩。」
沈時雨以為攤開在桌面上的情書是駱衍煩躁胡亂發泄產物,他放下甜湯,一封一封收好弄整齊。
駱衍心裡更氣了。
「學長,這什麼東西啊。」
「情書,」沈時雨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揶揄,「駱少爺人氣旺,上周我替你收的。」
駱衍:「?」
他為不是沈時雨的情書高興了一秒,旋即想到這是沈時雨替他收下的,又垮起小狗臉。
他怎麼有種,愛上了媒婆的感覺?
當然,不是說學長是媒婆,但學長他這樣、他這樣是不對的!
駱衍抬手,把情書從沈時雨手裡拿了過來,悶悶道:「哦。」
「都是誰啊?」
沈時雨看不明白駱衍想什麼,但他既然問都是誰,想必是要了解一下的意思。
沈時雨抿唇,抬眸瞥了駱衍一眼。
駱衍今年二十歲,想談戀愛也正常。
沈時雨一一看過信封封皮,告訴駱衍情書主人所在的學院和姓名,補了一句:「這周估計還有。」
「呵,估計不會有了。」駱衍把所有信封捏在一起,「學長,規劃一下路線,今天你陪我去還一下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