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衍不情不願:「快不了一點。」
沈時雨嘆口氣,半拖半拽把大少爺塞進A棟教學樓電梯,和他一起進了教室。
駱衍癱在中間排最靠窗的角落,拄著下巴,呆愣愣看著沈時雨把他的東西放進桌洞。
他不發一言,在沈時雨轉身時,忽地用手指勾住沈時雨襯衫的衣擺:「學長,你別去其他教室了,在這學一樣的。」
沈時雨先是疑惑,隨後想起來他最近忙忘記告訴駱衍他也有這節選修課了。他垂眸看著駱衍可憐又期待的表情,把駱衍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救出自己的衣服,賣了個關子:「我走哪?」
說著,他從容地坐在駱衍旁邊,輕描淡寫道:「我也是這節課。」
駱衍歪歪頭。
等等,這是什麼好事情。
駱衍眸光迸發出喜悅,光似的反映在沈時雨眼底,看得沈時雨一愣。他的本意只是想逗逗駱衍,沒想到駱衍會興奮成這樣,就好像,和他上一節課是多麼幸運的事情似的。
沈時雨耳朵燒了起來。
他側過臉,垂眸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壓低聲音:「老師來了。」
駱衍應聲轉頭,瞥了眼夾著褐色牛皮公文包、朝上捋了捋銀白色的頭髮的老教授——
不好看。
不如看學長。
駱衍朝沈時雨的方向挪了挪,腦海被「這就是緣分」五個大字填滿。要知道,江大一學期開設選修課超過九十門,兩個人能選擇同一區間的一門課,概率相當相當低。
他唇角得意地翹著,嘖,這就是命!
短暫的一分鐘時間裡,駱衍從宿命論想到宇宙學,從周易想到塔羅牌,最後想起為他搶課的大哥。
數日前的不愉快煙消雲散,他恨不得當即獎勵大哥三百塊,感謝他搶了這麼一節上課隨機點名不能逃課、作業多、似乎還有一點點無聊的《宗教學》。
沈時雨身體坐得筆直,神態專注,握筆的手一點一點不動聲色地收緊。
哲學院老前輩姚若成教授的聲音悠閒平靜,本來很能讓他進入到學習狀態,但誰能忽略身旁有人漸漸蹭過來的、熱騰騰的氣息,駱衍連身體都歪斜了,像個耍賴的撒潑小狗。
沈時雨蹙著秀眉,一雙清冷如寒星的眼睛裡染上點點緋色。
他躲了躲:「駱衍,你離我遠點。」
駱衍小螞蟻搬家的動作先是驟然停住,然後大大跨越過「三八線」:「為什麼?」
他撇頭:「我就要靠著你。」
沈時雨忍著尷尬回頭,他語調隱隱不穩,低聲呵斥:「我們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合適嗎?周圍都是同學!」
這怎麼就不合適了,這點距離算什麼,駱衍不以為然,他以後可是要登堂入室離學長更近的。
他心裡不情不願,餘光向後一掠,雖然視線模糊朦朧,但大約知道他和沈時雨的身高,足夠讓後面幾排矮個子的女同學看不見。
他向後撤回一厘米距離。
「行了吧。」
沈時雨警告地呵了一聲。
駱衍僵持兩秒,勉強安分起來。
他嘆口氣,默默抬頭,拄著下巴半闔著眼睛,準備在姚教授《宗教學》的語言魅力中睡個大的。
「同學們,因為大家都不是哲學系,所以這學期的八次課,我們以了解幾個大的宗教的全貌為主。課程中佛教、道教、基督教的介紹和趣聞各占兩節課時,最後兩節課時為大家講授宗教對文化、藝術的影響......」
駱衍垂著頭,兩隻眼睛半睜著。
好吧,睡不著。
駱衍抬手摸了摸鼻子,結合自己對知識的不良態度,忽而想到很久之前聽別人說起的沈時雨對他的評價:
文綜天才——
如果高考試卷不寫清楚是語文還是歷史,他都分不清考試考哪一科的那種。
駱衍心裡竊喜,學長真的是了解他,比如現在,這個《宗教學》他聽了半天究竟說什麼玩意?
他做作地思考了幾秒,目光狀似無意地飄來飄去,最後落到了沈時雨身上。
沈時雨竟然在寫筆記。
如果不是演技需要,駱衍這會兒一定要把眼睛瞪得像鵪鶉蛋一樣大,這樣念經的課,還有必要寫筆記嗎?難道這就是學神的學習態度?
駱衍平復一下來自學習上的被實力碾壓的痛楚,悄咪咪戳戳沈時雨的胳膊,露出無辜純善的笑容:「學長,你真的能聽得進去?還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