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竟城半睜著眼,整頭整臉濕噠噠的。
她掌心撥了撥他臉上的水,一連焦急地發問:「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嗆到沒有?胸口有沒有積水?呼吸還順暢麼?說話啊。」
他撇開臉,「死了算了。」
朝簡:「…………」
她拳頭捏緊,攢足了勁。
朝簡認命地抽了條毛巾幫他擦身體,隨便抹了兩下,拉著他站起來,給他扔了件浴袍,她黑著臉說:「衣服穿上,跟我出來。」
岳竟城依言行事,穿上浴袍,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朝簡指了一下床沿,「坐好。」
岳竟城默不吭聲坐下去,短髮耷拉下來,遮住潑墨似的眉眼,深邃的雙眸在細碎的髮絲間怔怔發亮。
朝簡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攝像,說:「現在你對著鏡頭保證,以後絕不多喝,克制欲望,保持清醒,不給家裡人添麻煩。」
岳竟城語速緩慢,完完整整跟著念了一遍。
朝簡:「前面半句不用說,算了,你說,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就睡大街上。」
岳竟城跟著念,「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就睡大街上。」
朝簡滿意了,保持視頻,然後發送到他的微信上。
讓他明天自己看看自己什麼德性。
折騰到凌晨,岳竟城終於安安分分躺上了床,朝簡困得眼皮如千斤重,一沾枕頭就睡。
第二天是周六,朝簡起得晚了點,岳竟城由於宿醉原因,比她還晚。
朝簡在樓下客廳的地毯上陪眠眠玩拼圖,她穿著粉色的居家服,扎著鬆散的馬尾,跟女兒你一塊我一塊輪流上手。
母女倆膩膩歪歪,共同拼出一隻雄偉昂揚的,紅冠大公雞……
並不美觀,不如小雞仔可愛。
朝簡頗為費解,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傢伙,怎麼就劍走偏鋒,偏偏對「雞」這個物種呢?
岳竟城穿戴整齊,又是一副端正清峭的模樣,他下樓吃早餐,在樓梯口和客廳的朝簡對上一眼。
朝簡沒太理他,收回目光繼續對眠眠說:「還想拼什麼?媽媽再陪你拼一副。」
眠眠興致勃勃,手腳並用爬到自己存放拼圖的小箱子里翻找。
岳竟城過來了,把手機舉到朝簡眼前,「這是什麼意思?」手機里是昨晚朝簡發給他的視頻,他問:「趁我喝多了,你偷偷幹了什麼?」
對於昨晚回到家的行為藝術,他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只記得自己是被嚴錚扶上車送回來的。
朝簡盤腿坐著,一臉鬱郁沒說話,心裡有一種打斷牙齒和血吞的憋悶感,她昨晚就應該趁機讓他把工資卡和存款都交出來才對。
岳竟城垂眼注視她許久,手指拂開她垂落眼前的小碎發,他若有所思,說:「昨晚……」
朝簡忽然抬起頭,「昨晚你到底要我回答什麼?」
岳竟城一怔,隨即有些莫名,「回答什麼?」
朝簡氣歸氣,但也是真好奇,「昨晚你一直要我回答你的問題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