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小從一介賣唱女,走到今日這般大名鼎鼎的女匪首,可謂是一代傳奇人物了。可是在對方輕飄飄的話語裡便成了不值一提的微末人物,令她感到滿心的不甘與憤懣,可是這屋子裡的年輕人們,那周身的氣派卻是讓她不敢反駁,或者應該說是無法反駁。
她的心底有一道聲音在告訴她,她在他們的眼底確實算不得什麼。
「呵,你們既然查到了我,那麼應當也知道我背後的人是誰?今日我是認栽了,但是你們除非將我們所有人都清理乾淨了,不然這事兒就是不死不休。」燕小小冷笑一聲,似乎想要靠著某些依仗將這些人嚇住,也能給他們掙得一絲生機。
可惜,現實並不如她所願,殘酷的現實在眨眼之間就把她的美好想法打破。
楚延琛站起身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燕小小,蒼白的面上沒什麼笑意,那張漂亮的面容此刻在燕小小的眼中,只讓她覺得心中發冷。
「既然姑娘這般說了,那我們不照著姑娘說的辦,可不就辜負了姑娘。」
隨後,燕小小便就看到那一身玄色衣裳的男子微微揮手,而後是噗呲的接連響聲,在安靜的船艙里顯得異常刺耳。
燕小小眼中的愕然尚未散去,陡然回首看去,只見無數利刃劃破黑夜,噗呲,噗呲,噗呲......那是利刃隔斷喉管的聲音,難聽而又令人心生寒意,這是一場黑夜下的屠殺。
隨同燕小小一同摸上船的匪賊們,這時候已然被護衛們割斷了喉嚨,那些護衛的手法極為熟稔,在割斷人的喉嚨後,甚至還再三確認人是否斃命,才手腳麻利地將人捆入裝了石塊的麻袋,然後一一扔下了江中。這些護衛的手法極其專業且利索,動作快得甚至沒讓人的血落在甲板上,隨後沉悶的落水聲之後,便是一片安靜,那些屍首消失在滾滾浪濤之中。
數十條人命,便是在這些公子哥的談笑風生中消逝,狠辣而又果決。
燕小小的眼底的恐懼攀爬上來,她看著對方這一行人下手的模樣,便知道這些人都是常年見血的,絕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而後,她看到楚延琛漠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渾身虛軟地癱坐在地上,顫抖著道:「不、不、不要殺我......你,不不不能殺......
也不知道是太過害怕,還是斷臂處的傷太過疼痛,她的身子抽搐得厲害,一句話似乎都說不完整,好一會兒,燕小小狠狠地壓了一把斷臂處的傷口,痛楚令她面容微微扭曲,她咽了一口唾沫,接著痛楚,勉強令自己鎮靜下來。
她的心頭湧起一個念頭:她定然還有用,若不然這一刻她便會同那些匪賊一般,被人割斷了喉嚨而後扔進江中。
「請看在我家大人的面子上......」燕小小哆嗦著身子,斷斷續續地開口道。
「你家大人?」這時候,一直未曾出聲的謝嘉安開口問了一句。
楚延琛仿佛是倦極了,他朝後走了兩步,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而後聽著謝嘉安的問話。
燕小小想到站在背後的大人的勢力,心頭湧起了些許想法:「幾位公子都是京中貴客,看著幾位公子的氣度,想來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此行來江南道,定然是圖大事,我家大人在這江南道一帶頗有勢力,手中能人異士不少,公子們若是想圖謀大事,可與我家大人一敘,或許還能攜手合作。」
常旭嗤笑一聲,他聽得出來,這一位女匪首現下雖然是在求饒,可是這話語間,卻暗藏著脅迫之意,仿佛是她背後的大人給了她某些妄想,令她在現下這種情景之下,還能暗藏話鋒地威脅他們。他將手中的長刀放在桌上,那把森冷大長刀給燕小小極大的威懾。
她清楚地記得,這一把長刀砍下她的左小臂時的鋒利和冰冷。
「大人?」常旭撇了撇嘴,隨後吊兒郎當地笑道,「你這娘們說的是閔埕呢?還是齊家的四公子?」
「你若是說的閔埕的話,那就大可不必什麼攜手合作了?我想他也不會想和我們合作,畢竟咱們想要的是他的命,這玩意兒,怕是沒得商量。」常旭嘿嘿一笑,而後微微前傾身子,對著燕小小低聲道,「你若是說的齊家四公子呢,倒是可以談一談。」
「不過,就不知道那位齊四公子的分量夠不夠了?話說,那一位齊四公子是外室子吧。不過呢,這一位外室可是齊老爺的心頭寶,硬是將這一位外室子入了嫡系族譜,嘖嘖嘖,聽聞齊老太爺,氣得差點就一佛升天了。」
杜如林揉了下眼睛,他面容秀氣,看著斯斯文文的,可是開口的話卻是極為尖銳:「這麼一位外室子,夠什麼格和我們談合作?齊老爺都快死了,還有誰能夠護著那一位齊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