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大哥,你打算何時去接嫂嫂?」
楚延琛低下頭,他的手摩挲著手邊的瓷杯,低聲道:「再等等。」
楚延熙並不明白楚延琛這話,只是對於楚延琛的決定,他素來不會質疑,也只是想著或許楚延琛還有什麼重要打算,也不打破砂鍋問到底,又囑咐道:「那大哥可要快點,莫要錯過了嫂嫂的產期。算著日子,嫂嫂的產期也不算遠了。」
「嗯,再過三月......」楚延琛眼中的神色柔和了許多,他笑著道了一句,「再過些時日,我便親去接你嫂嫂回京。」
楚延熙聽著這話,心頭微微一寬,他的目光落在楚延琛的面上,注意到楚延琛周身緩和的氣息,他的心中湧上一抹安心。
「既是如此,大哥,你更要好好休息,若不然,嫂嫂回來,可是要擔心的。」
「好。」
楚延熙並未在書房裡多待,楚延琛交代了他些許事後,他便就安靜地退了出去。
楚延琛看著人離開的背影,楚延熙的步伐略微輕鬆,似乎解開了心頭某些沉重的結,楚延琛許久未曾說話,他面上的淺笑早就消散,眼中的神情也是一片漠然。
「公子,事情都安排妥當了。等到王家的人都到了以後,咱們的人自然會提前將消息透過對方。」書房裡不知何時有人影晃動,是武平。
武平想了想剛剛楚延熙的話語,將視線轉回楚延琛的面上時,心頭微微一嘆:楚延熙著實是太過稚嫩,也太過心軟。
棋局便是戰場,對敵人仁慈,也就是對自己殘忍。如今的楚家本就是步步危機,又談何能對他人心軟?
自然,楚延熙也想不到所謂的『提醒』王家,又是何種用意?
「嗯,我記得王家還是養著不少部曲的。」楚延琛隨意地點了點頭,「王家部曲的武力值還是可以的,縱然是倉促行事,想來也能耗損掉謝家不少人。」
「其他的事,不用同子瑜多言。平日裡子瑜行事,就煩請先生多提點一下,倒也不必急,慢慢來就是。子瑜還小,教導上不必拔苗助長。」
聽著楚延琛的囑咐,武平點了點頭,知道二公子在楚延琛心中的地位不一般,雖然楚延琛平時不曾多言,但是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是看得出來,楚延琛是極為護著楚延熙的。
只是看著楚延琛眉目之間難掩的疲憊,武平心頭一沉,楚延琛的身子並不好,這事兒,他們都知道,在楚大夫人病逝的時候,他們這些下屬最為擔心的便是楚延琛會因悲傷過度而倒下,然而卻不曾想到楚延琛能夠安安靜靜地妥當安排好一切,甚至能夠將這一局棋悄無聲息地操縱起來。
無論是謝家,王家,甚至是陛下,這一遭的矛盾,仿佛是個巧合,只是這一個巧合是人為的。縱然當時王家不揭發,楚延琛也是準備了後手。
「至於王家那一頭,儘量把控住時機,困獸猶鬥,只有到了死地,他們才會拼命。」楚延琛清冷的聲音將武平的思緒拽回。
「是,公子放心。」武平躬身一禮,他看了一眼一臉慘白的楚延琛,終究是不放心地提了一句,「公子,若是身子不適,還是請啞先生來看看的好。」
楚延琛抬眸看向武平,注意到武平眼中的憂慮,他的唇邊透出一道淺淺的弧度,輕聲道:「先生放心,事情尚未結束,我不會有事的。」
武平眉頭緊緊擰起,他所擔心的便是如此,如今的楚延琛繃著心神,尚還扛得住,怕就怕等到事情結束的時候,鬆了這一口氣,便就是病來如山倒。
只是見著楚延琛眼中的堅定,他也知道多說無益。
「宮中也盯著點,雖然如今陛下看得嚴,但是天下無不透風的牆。」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武平躬身一禮,隨後就退了下去。
楚延琛緩緩吐出一口氣,他伸手揉了揉額角,想來他今日的氣色應當不是很好,若不然不會引得子瑜與武先生如此擔心,只是他並未有絲毫的不適感。不僅未曾有什麼不適感,反而覺得精神還比往日振奮。
「瑤六那兒還是沒有消息傳來嗎?」楚延琛看了一眼隨侍在旁的重九,開口問道。
重九眼中的神情稍顯凝重,他對著楚延琛躬身一禮,隨後回道:「回公子,是的,瑤六那兒還是沒有消息傳來。」
聽到重九的回覆,楚延琛眉頭緊緊擰了起來,瑤六是他放在趙清婉身邊的人,一則是看護好趙清婉,二則是隨時傳遞江南道的消息,可是如今早就過了傳遞消息的節點,並且早就超過了半月有餘未曾傳來消息了。
這不得不令楚延琛多想,莫不是遠在江南道的趙清婉出事了?這麼一思慮,他的心頭不由得浮起一層不安。只是深思一番,又覺得應當不至於,畢竟趙清婉的身邊不僅僅是有他留下的人,還有陛下留下的人。
那一位楊將軍可不是吃素的,而且江南道的一切早就平定了,又是何人能夠對趙清婉造成威脅?
他的腦中思緒紛紛,千絲萬縷的想法在腦海中浮現,一時間也無法理清楚。楚延琛低頭沉思片刻,隨後道:「我知道了。讓天樞派人去江南道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