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御極兩年,後宮僅有阮嬪生下的寶珠公主,倘若她先誕下皇子,後宮誰不得對她畢恭畢敬,屆時皇上又怎會不憐惜她。
如此一想,柳美人倚回床榻里,眼眸微垂,無聲地撫了撫平坦的小腹,皇上從不重欲,召嬪妃侍寢,一向是到了時辰就歇下,這一回,會留下皇嗣麼?
……
順湘苑置於永和宮西偏殿,聖駕出永和宮,經過宮牆甬道,便是順湘苑的殿門。
全福海照著皇上的意思,早把虞寶林的家世查了個乾淨,經過這兒,下意識向裡面瞄去,寶林的位份確實不高,但門庭也不至於如此冷清,那些伺候的下人都去哪了。
他心裡正琢磨著,餘光覷向鑾輿,卻見皇上不咸不淡地往裡掃了瞬,全福海把這細枝末節記在心裡,虞寶林有本事,還沒見到皇上,就讓皇上無形中記住了人。
按理說皇上召柳美人侍寢,順路經過順湘苑,倘若是別宮的主子,早早就等在這截人,偏偏虞寶林與眾不同,如此端著,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侍寢,皇上前朝的政務忙不過來,哪會一直惦記著後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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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柳美人侍寢,這日問安難免得意,她穿著緋紅色的齊胸襦裙,梳墮雲髻,眼尾的媚色格外招人眼。只是柳美人的肌膚天生就不是似雪的白,這身紅艷,瞧著倒有些不倫不類。
出了坤寧宮,明裳位份低,落在最後面,回順湘苑沒多久,麗景軒就過來了人。
彩芸敷衍地福過身子,眼珠肆意打量一圈內殿的窮酸樣,好笑道:「寶林主子是給工人賞不出例錢了麼,瞧瞧這殿裡,端茶送水的都不見一個。」
月香氣得手心攥緊,暗瞪過去,哼聲:「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留著有什麼用!」
這句話不知是在罵那些宮人,還是在指桑罵槐。彩芸臉色一變,態度更是傲慢,「按理說寶林主子這般身份,縱使美人主子不是永和宮主位,寶林主子也合該每日去給美人主子問安。更何況昨兒個美人主子侍寢,寶林主子不該恭恭敬敬地去伺候麼?」
話音落下,辛柳嚴聲斥道:「放肆!寶林主子又非你這樣的奴才,怎可用伺候二字?」
虞寶林自從住進順湘苑一直謹小慎微,奉柳美人話為皋臬,從不敢反駁。乍然被順湘苑宮人厲聲,彩芸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禁有些訥訥,轉而想到自家主子不論是身份寵愛都遠高於虞寶林,她怕什麼。
彩芸沒搭理辛柳,直接看向了虞寶林,沒有半分奴才的規矩,鄙夷道:「寶林主子就是這般管束奴才的?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沒個教養!」
「你!」月香氣得牙根咬緊,辛柳不動聲色地拉了一把,月香憋著悶氣,不情不願地住了音兒。
明裳自始至終沒說過話,聞言挑出一笑,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水,「彩芸姑娘是柳姐姐身邊的一等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