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大臣與他攀談,誇讚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柳絮白聞言轉過臉,與那大臣互相碰杯,臉上笑意清和疏朗,叫人看不出分毫錯處。推杯換盞間,他仍是沒忍住,朝那處多看了一眼。
她既選擇入宮,那他便做她前朝的倚仗,至少能護她在後宮平安無虞。
歌舞換了一曲,皇后推過杯盞,瞧見麗妃輕撫額角,溫和笑道:「麗妃妹妹可是身子有礙?」
聞言,麗妃抬起眼,柔柔淺笑,「臣妾昨夜吹多了風,今兒一早就有些頭痛。」
她邊說,邊朝上首的男人去看。皇后不著痕跡地收了眼色,昨夜是麗妃侍寢,為何頭痛,不必想便知是與皇上有關。
皇后當作沒聽懂,又溫聲道:「既是頭痛,傳了太醫開副方子吃下,也能好得快些。」
麗妃斂起眸子,「臣妾謝皇后娘娘關懷。」
旁邊,全福海聽了個全部,再一瞧皇上,眼光看都沒看皇后和麗妃。昨夜麗妃娘娘為何吹風,沒人比全福海更清楚。皇上原本是點了麗妃侍寢,因處理政事晚了時辰,到重元宮,已是月上中天。是麗妃娘娘自己執意要站在廊下吹風等著皇上,把自己折騰病了,現在怎麼好像麗妃娘娘覺得皇上會心疼她似的。麗妃娘娘跟了皇上這麼久,還不知道皇上的脾氣,皇上對這種自作自受的行為一向是看都不看,哪會放在心上。
如全福海所料,李懷修聽著皇后與麗妃的對話,眼皮子抬都沒抬,漫不經心地飲著酒水。
一曲終,不知誰說了一句,「聽聞宓常在善舞,不知今兒中秋宴可否為大魏跳一曲清平盛世。」
明裳心底詫異,瞄向了說話的嬪妃,倒是個眼生的。說這話也不怕把舌頭閃了,自作聰明,以為拿大魏要挾,就能逼迫她跳舞嗎?她位份雖低,卻也是皇上的嬪妃,怎能跳給外臣看。
「姐姐說笑了,嬪妾舞姿拙劣,不敢在中秋宴上獻醜。」
那嬪妃還要說話,忽然感覺脖頸一涼,抬眼間,觸到皇上冷淡的眼光,倏然噤聲,本想讓宓常在出醜,不想皇上竟這般護著她。
常在的席位太遠,李懷修這才注意到下首的女子,一席靛青色的宮裝掐了把盈盈一握的細腰,那雙眸子波光流轉,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李懷修移開視線,不咸不淡地飲下了茶盞中的酒水。
全福海覷著皇上的臉色,又往下頭去看,這些日子也不知皇上轉了什麼性子,突然對宓常在冷淡下來,雖召嬪妃侍寢,卻一回都沒點宓常在。他實在捉摸不透,可瞧著方才皇上的臉色,也不像是對宓常在失了興頭。
……
中秋宴到暮晚散宴,今兒十五,依照祖宗規矩,皇上要歇在坤寧宮。
案上奉了茶點,皇后對著妝鏡卸了妝容護甲,她站起身,由著文竹扶她走到案旁的圓凳上落了座。李懷修斜倚著窄榻,手中隨意翻著案上的經書,那雙黑眸沉如潭水,深不可測,淡淡掀起時,就叫人心驚生懼,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