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裳訝異地抬了眸子,「六宮嬪妃誰不希望能得一個皇子。」
畢竟只有皇子才能坐到那個位子。
張美人笑了,她看著明裳,聲音輕不可聞,「公主不好嗎?免得為了那個位子,手足相殘,爭得頭破血流。」
聽張美人毫不避諱地說出這句話,明裳抿唇,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張美人看著她,溫柔地笑笑,不緊不慢轉了話題,「人人都說母憑子貴,可我卻知道,皇上待你,與旁人不同。」
明裳指尖微頓,抬眸與張美人相視一眼,又輕輕轉開。
方才姜貴人與宓常在一同進殿,張美人就已注意到,皇上落在宓常在身上的視線要比旁人要久。想要得那位喜愛,也是講究一些機緣,儘管這些或許對那位而言微不足道,但也已經足夠了。
張美人對事事總要比旁人洞悉得透徹,後宮母憑子貴,唯獨在順湘苑裡,全然變了番模樣。
水琳送明裳出了殿門,回來為主子換了新的湯婆子。主子畏寒,皇上待主子又非對宓常在那般寵愛,因而內務府難免怠慢聽月塢,送的炭火要麼缺斤少兩,要麼都是潮炭,主子冬日裡往往要多捂上幾個湯婆子。
內殿靜著,沒過一會兒外面就傳進了熱鬧的嘈雜聲,守門的小太監一臉喜色地進來通稟,「主子,內務府送來了新培的桂花,這時節桂花可是罕見!」
張美人倚著引枕,不徐不疾地摩挲著湯婆子裹著的繡紋,這湯婆子用的年頭多了,有幾處紋路磨損得幾近於無。
內務府的奴才捧高踩低,這時候倒巴巴地給她添貴氣來了,錦上添花雖好,雪中送炭卻才是難得。
「水琳,去賞些銀錢。」
水琳是不願意送錢給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但在這宮裡,內務府主持著六宮用度,也要結交個情分,她明白主子的用意,應下聲,領著小太監出了門。
……
乾坤宮
後午皇上去了馬場跑馬,剛回殿沒多大一會兒,前朝就有大臣覲見稟事,到了晚膳的時辰,那大臣才出了殿門。食不言寢不語,伺候皇上用膳不能多言,待食畢,全福海立即上前通稟。不必皇上吩咐,內務府自有眼色,得知張美人有孕,自然是緊趕慢趕地過去巴結一番,聽月塢的擺置上上下下換了個遍,都說後宮裡母憑子貴,在張美人身上可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李懷修低眼理了理衣袖,起了身子,「傳話給太醫院,每隔上幾日去請一回平安脈。」
全福海躬下身子應話,恭恭敬敬地跟在皇上後頭,沒等踏出東暖閣的門,李懷修驟然停住腳步,漫不經心地捻了捻扳指,忽然開口,「宓常在身子調理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