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里清楚,皇上做慣了那位子, 既是早有給宓常在抬位份的心思,必然是不會理會旁人如何去說。
槅窗透進的光影照到男人臉上,叫人瞧不分明其中的神色。李懷修撥了下手中的玉石,「宓常在甚慰朕心,升為正四品才人。張美人侍奉朕已久, 又懷上皇嗣, 升至從三品貴人。楊嬪雖懷著皇嗣, 但因新進宮位份已虞,便升至從二品貴嬪。」
皇后眸色微動,皇上倒底是有心冊封有孕的嬪妃, 還是只為宓常在一人。後宮嬪位可親自撫養皇嗣, 皇上既升張美人為貴人,是要張美人親自撫養這個孩子嗎?她微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臉上情緒依舊淡然,「如此,六宮嬪妃也不會多說什麼。」
「臣妾還有一問。」
李懷修神色淡淡, 皇后遲疑地說道:「倘若孟家有子。」
李懷修眼皮子掀起來,平靜地開口, 「她不會有孩子。」
皇后心底倏然一驚,為斂下眼,「臣妾明白了。」
「公主!公主!皇上與娘娘正在裡面……」
屏風外,傳進嬤嬤焦急地喚聲,似是怕驚擾了殿裡的主子,極力壓低了聲音,前面的孩童捧著一卷練字的宣紙,也不顧後面乳母的追喊,小跑著進了殿裡。
「父皇,寶珠方才又寫了幾個字,母后說寶珠的字大有進步!」寶珠繞過屏風,孩童稚嫩的臉跑得通紅,後面的乳母這才跟上,差點跑斷了氣,她這把老胳膊老腿,可真是跑不過伺候的小祖宗。
乳母戰戰兢兢地跪下身請罪,「奴婢未看顧好小公主,求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李懷修接了寶珠手中的大字,面上褪下了方才冷漠疏離的臉色,待女兒時,便多了幾分耐心溫和。皇后當作未察覺皇上改變的態度,對乳母抬了抬手,乳母感激涕零地退出了內殿。
殿內只剩下了三人,寶珠捧著宣紙給父親看,「寶珠進步這麼大,父皇快誇誇寶珠!」
李懷修失笑,撫了撫女兒的發頂,「寶珠練得很好,想要父皇給你什麼獎賞?」
寶珠沒先去要,把宣紙翻到第四張,「父皇,這是阿娘教給寶珠寫的字,阿娘說寶珠的名字是父皇親自起的,寓有珍寶之意。阿娘說父皇很疼愛寶珠,但父皇也很忙,整日有煩心的事,阿娘要寶珠變得越來越好,讓父皇見了寶珠就欣慰開心,什麼勞心的事都忘了……」
李懷修臉色寡淡下來,眼眸很深,「這些話,是誰教給你的?」
「沒人教給寶珠,寶珠只是……只是想阿娘了。」寶珠眼圈越來越紅,嗚咽兩聲,「哇」地哭了出來。
皇后聽了全程,詫異寶珠小小年紀,居然是如此聰慧。阮嬪可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倘若她自己能知足,也不至於會落得這般境地。詫異之余,皇后又不禁惋惜,倘若寶珠是她親生的孩子,或者自小就養在身邊,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