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寵自然風光,但明裳倒不覺自己高楊貴嬪一頭,楊貴嬪有家世倚仗,而今又懷了皇嗣,他日誕下皇子,在這後宮裡還有誰比她風光無限。偏生她不覺知足,想要皇嗣,也想要皇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聖寵。卻不知,後宮裡,聖寵才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
明裳挑起眼尾,笑意淡下來,「貴嬪所言不過是貴嬪心中猜疑,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嬪妾何來得意之說?」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倘若楊貴嬪要深究,便是在說皇上不是了。好個牙尖嘴利的宓才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讓皇上那般寵她,後宮中她與張貴人都是有孕才提了位份,而她偏生是用了個入宮已久,深得聖心這個站不住腳的由頭。沒有家世,沒有子嗣,便到了正四品才人,縱使是她,也不禁有些嫉妒。
楊貴嬪出身高門,從不屑於與身份地位的女子做比,也從未有人比得上她,獨獨這個宓才人,在她最想要得到的聖寵上壓了她一頭。
她忽地扶住了肚子,身形一晃,伺候的宮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擔憂地驚呼出聲,「主子可是身子有礙?」
雲秀邊低聲詢問,邊冷聲對明裳道:「貴嬪主子懷著身孕,宓才人言語間卻處處衝撞譏諷,倘若貴嬪主子動了胎氣,宓才人可擔當得起?」
月香立即擋道明裳身前,「這位姐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們主子見到貴嬪主子過來,可是恭恭敬敬福了禮,不敢打擾貴嬪主子起身請辭,是貴嬪主子抓著我們主子不放。我們主子說話一向溫溫柔柔,何談的譏諷衝撞,今兒這些話便是告到皇上那兒,我們主子也是占理的!」
月香憤然不平,本來今兒主子高高興興地來這賞雪,偏生碰到了這廂糟心的事兒,楊貴嬪瞧著主子受了聖寵心生嫉妒,她怎麼不替主子委屈!
楊貴嬪眼底划過一抹冷意,她扶著肚子,譏諷地勾起唇角,「這四周也沒個人,本宮便是說宓才人不恭於本宮,動了本宮的胎氣,宓才人又能如何?到時候,看看皇上是向著本宮,還是向著宓才人!」
以往,楊貴嬪最是清高,從不屑後宮爭鬥,今日竟也用這般下作的手段。
明裳擰起眉,便是這時,忽聽走近的人聲,「楊貴嬪與宓才人在這兒是做什麼?」
女聲溫柔平和,楊貴嬪臉色一僵,不想竟還有人在此,她放慢動作轉過頭,先看見了皇后,接著便看清了男人的身影。她嚇得臉色微變,慌忙伏低了身子,「嬪妾請皇上,皇后娘娘安。」
李懷修捻了捻扳指,掠了眼身子笨拙的楊貴嬪,視線在後面的女子身上停留一瞬,「你二人在說些什麼?」
皇上臉色淡淡,話里聽不出喜怒,楊貴嬪心頭砰跳,不動聲色地掃向後面的明裳,皇上這般問,大抵是沒聽見她說出的話,六宮中有宓才人在的一日,皇上便把大半的寵愛都給了那女子,楊貴嬪豈會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