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忙了一日,李懷修確實有些疲累,沒心思再幸那女子,翌日除夕,聖駕一大早就出了順湘苑,直到後午,南國使臣覲見,才算見完了外邦使臣。
晌午未用午膳,李懷修靠著椅背揉了揉太陽穴,不等片刻歇息,外面又傳各朝臣覲見,全福海在一旁伺候,都看得格外難受。
朝中大臣黨派紛爭,六宮嬪妃勾心鬥角,誰又能知道皇上的難處,體會皇上的苦楚。先帝爺不作為,大魏基業交到皇上手裡就是個爛攤子,又連年天災不斷,皇上初登基那年,宵衣旰食,鮮少好眠,要承擔的擔子實在太重太重了。
全福海此時卻是想,倘若宓才人守在皇上身邊,定能想法子讓皇上展顏歡愉,歇息片刻。宓才人雖總是惹得皇上黑臉,但有宓才人在,皇上才會有一絲尋常人該有的喜怒,而不是高高在上,萬民奉如神袛的君王。
除夕年宴,帝後要一同出席,朝臣散去,皇后的儀仗適時到了乾坤宮。
全福海前去通稟一聲,回來迎皇后進了內殿。
皇后今日梳了大妝,孔雀綠的寶石點綴,映襯明黃釵環鸞鳥,雍容端莊,華貴怡然。她福了身子,端上帶來的食盒。
「皇上忙了一日,夜中還要飲酒,先吃些羹湯墊墊吧。」
李懷修點點,吩咐宮人賜座,淡下聲,「皇后想得周到。」
不輕不重的一句,雖是誇讚,卻不見多餘的情緒。
皇后面色不變,柔聲說了幾句六宮近日的事,不知想到什麼,頓住了聲,斟酌一番,才開口,「嬪妾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說。」
李懷修語氣平靜,「皇后但說無妨。」
皇后便道:「楊貴嬪與徐答應同住承明宮,昨夜……」皇后微頓,輕描男人臉色,避開那事,繼續道,「因昨夜之事,楊貴嬪與徐答應起了爭執,今日一早,楊貴嬪位居主位,不見徐答應請安,便吩咐宮人去看,兩人又生了口角,楊貴嬪月份大,動了胎氣。」
「砰」地一聲輕響,湯勺擲回了碗中。
李懷修已擱置下了羹湯,臉色生寒。
皇后嘆息一聲,「幸而太醫去得及時,並未出差錯,臣妾知皇上今日忙著前朝,才未叫人通稟。楊貴嬪身子不妥,臣妾本想囑咐她不必去今日除夕宴,她卻執意不肯。」
「讓她去。」李懷修沉著臉色,眼底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皇后心驚地捏緊了帕子,垂首應聲,心中卻是知曉,楊貴嬪的恩寵,已然散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