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吧,去瞧瞧宓才人身子可還爽利,」
彩芸應了聲是,她頓了下,似是記起什麼,遲疑道:「奴婢還有一事。」
「昨日上元宴,正是妙清當值,有人看到徐答應宮裡的人與妙清說了幾句話,卻不知是什麼,只是那妙清看起來極為感激。」
柳美人得意的表情僵硬住,慢慢變得扭曲,「好你個徐答應,果然是你暗害於我!」
「待收拾了宓才人,我再來收拾你!」
明黃跳動的燭火中,彩芸輕斂下眼,熟稔地為柳美人簪好發間的珠翠釵環。
……
天幕沉沉,月銀如雪。
這夜辛柳當值,她捧著燭台,待散了夾襖的寒氣,掀簾進殿。
明裳里著衾衣,外披雪白的狐裘,倚著鑲花引枕,隨意翻去一頁手中的話本子。
殿內換了新的燭火,明亮些,明裳揉揉發酸的眼睛,隨意瞧了外面一眼。
「人過來了嗎?」
辛柳將明裳抱著的暖爐換了,俯下身整理微亂的彈花錦被,笑道:「主子且放心,辛小五已偷偷去看,柳美人沉不住氣,大約不到半刻就到咱們這兒了。」
這夜也是彩芸臨時給明裳遞的信兒,明裳並無準備,她並不喜旁人擅作主張,彩芸自作聰明,給了她一張投名狀,卻不知這番行事,已讓明裳敲定了心思,即便保住彩芸,也不會將她留在宮裡。
如辛柳料想,沒到半刻鐘,殿外就傳進了通稟,柳美人完全不復上元宴待明裳那般的刁難,反而先規規矩矩地福了身子,態度極佳,「倒是巧了,宓才人這麼晚竟還未安置。」
她眼眸輕轉,也不讓明裳說話,繼而嘆息一聲,「宓才人上元宴得皇上加贊,料想此時是在想著皇上吧。今兒十五,皇上要宿在皇后娘娘宮中,是歷來的規矩,宓才人雖得皇上讚賞,升了位份,也得知道規矩,便是委屈些,也不能讓旁人說了閒話。免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宓才人恃寵而驕,敢打皇后娘娘臉面呢!」
柳美人一番話,看似安撫,實則處處給明裳,嘴上說不是恃寵而驕,實則就是在說明裳恃寵而驕。
明裳看破不說破,便也陪她演戲,彎月般的眸子期期艾艾,倒真像那麼回事兒。
她故意撐起精神,似是一頭霧水,微蹙眉,狐疑開口,「柳美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今兒宴席吃多了酒水,眼下睡不著,便翻出幾本書看看罷了。倒是柳美人,夜半三更,來我這順湘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