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面容刻薄, 「我早已為我兒定好婚約,請貴府姑娘死了這份兒心,貴府的家世也配不上我柳家門楣!沒有我點頭,貴府姑娘就是為妾,我也斷然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
天邊泛出一絲白意, 到了時辰,李懷修睜開眼, 準備起身更衣上朝,那女子還依在他懷中,他要抽出手臂時,見那女子額頭沁汗,紅唇囁嚅,似在呢喃什麼。他擰起眉,碰了下這女子的臉蛋,再要去聽,卻見她倏然睜開了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又好似不在看他。
床幔映著男女坐起的影子,明裳呼吸不平,緊緊攥著絲帛的衾被,眼眸望著眼前豐俊端肅的男人,微微失神,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李懷修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他伸手去撫女子的後背,男子觸碰的瞬間,明裳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男人有所察覺,眉峰擰得越緊,「夢魘了?」
說話之間,明裳終於鬆開了不斷攥著衾被的指尖兒,沒有立即答話,而是紅著眼撲到男人懷裡,她哽咽著,淚水越流越多,沾濕了男人的前襟。
女子顫著身子,柔弱可憐,「嬪妾好怕……」
她沒說怕什麼,大抵是昨日御花園見到的情形,在這女子心裡留下了影子。
李懷修耐心地撫了撫女子的後背,「別怕,這幾日朕陪著你。」
眼見快到上朝的時辰,寢殿還沒傳人伺候的動靜,全福海等得不禁心焦。幾番想進去請示,又被他生生忍住了。等他終於坐不住時,內殿終於傳了宮人侍奉。
李懷修登上鑾輿,他靠著椅背,不徐不疾地摩挲了兩下拇指的白玉扳指,寢殿裡,他只隱約聽到那女子口中含糊的幾個字,並不分明,然帝王敏銳的直覺讓他覺得那女子是有事欺瞞於他。
或許是她家中事。
李懷修揉了揉太陽穴,他如今已有心重用虞世行,那女子過些日子就會知曉,他斂了心思,沒再深想下去。
……
永和宮
聖駕離開,明裳讓人到坤寧宮告假,因早上那場夢,今日她實在沒那個心力再去坤寧宮問安,應付後宮盯在她身上的眼睛。
月香見主子眼眶紅腫,面容憔悴,嚇了一跳,忙過去扶主子坐去窄榻,「皇上出殿時吩咐奴婢們到太醫院請陳太醫看診,照看好主子,主子這又是怎麼了?」
幸而昨夜御花園中遇到的事,讓明裳有了遮掩的由頭,她只道是夢魘。月香不疑有他,因著昨日,她想想就不適,也做了一夜的噩夢,主子又懷著身子,定然更是不舒坦。
陳太醫到永和宮看診,診了明裳的脈象,只說是受到驚嚇,又思慮過重,才致使夢魘不斷。心病還須心藥醫,還要請娘娘解開心結。
送走陳太醫,宮人煎好湯藥,明裳吃了藥後,身子乏累,回了床榻歇息。
月香帶著宮人輕手輕腳地合了殿門。
床榻里,明裳合著眼,側身躺著,望向窗外透進的白光,神色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