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就九品,芝麻官也是官。
大宋官員的俸祿奇高無比,兩個哥哥剛上任就不需要家裡貼補,他現在還沒有養家的煩惱,所有的俸祿都能當成零花錢,想想簡直跟天上掉錢一樣。
人家天上掉錢只掉一次,他這月月都能天上掉錢,怎麽可能不興奮?
程夫人揉揉眉心,很想撬開兒子的腦殼看看他的腦袋瓜裡面都裝了些什麽。
該機靈的時候不機靈,不該機靈的時候又機靈的氣死人。
小小年紀太過張揚沒有好處,不是所有人都是晏相公,萬一這小子將來泯然衆人,官家和聖人今天的召見就是壓在他身上的枷鎖。
「車到山前必有路,就算將來兒子平平無奇也沒什麽,大不了官家和我一起丟人。」蘇景殊心態好的很,他身邊都是些名傳千古的人物,要是天天擔心這個他可以直接不用活了。
家裡三蘇在唐宋八大家中占了三個席位,猛不丁又冒出來個他多突兀,沒準兒後世史書上根本不會記載他,最多最多提一句蘇軾蘇轍還有個弟弟。
——蘇某,眉州眉山人,生卒年不祥。蘇洵幼子,蘇軾蘇轍弟。
一行字完事兒,省心的不能再省心。
要是知道他小時候被官家親自召見誇獎,沒準兒還會在後面添一句他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形象代言人。
所以不用擔心,他的心態早在這些年裡練出來啦。
小小蘇開開心心的安慰他們家娘親,他現在能被官家和聖人嘉獎是他現在有本事,將來泯然衆人是將來的他沒本事,沒有人規定小時候優秀長大之後也必須得優秀,放寬心態不要多想,他能活蹦亂跳長那麽大已經很棒啦。
程夫人頓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些不知道在家裡藏了多久的炸藥。
臭小子能活蹦亂跳長大的確不容易,不只這臭小子,他們全家能平平安安過那麽多年都挺不容易。
這麽一想好像也是,活著已經很不容易,在意那些虛名干什麽,只要這臭小子自己不覺得是枷鎖就行。
不行,越想越氣,她看見這臭小子就想動藤條怎麽辦?
程夫人一言難盡的搖搖頭,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蘇景殊安撫好娘親,縮在馬車角落裡繼續美滋滋。
俸祿,嘿嘿,俸祿。
其實大宋剛建國的時候財政很困難,基本承襲了後周的俸祿制度,太祖年間的官員俸祿都比不上唐朝官員的一半,而且在發放俸祿的時候會截下來五分之一充公,甚至品階較低的京官在任期滿三十個月後便停止發俸。
那時候士大夫收入甚微,簿、尉這種品級的官員月俸只有三貫多點,大部分又折成茶鹽酒等物發放,每個月到手的銀錢寥寥無幾。
當時就有人吐槽說幸好俸祿少物價也低廉,少少的錢拿給妻子精打細算的花,沒有凍死餓死已經很好了,不要那麽多要求。
太宗皇帝繼位時大宋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但也只是逐漸取消截下俸祿充公和期滿停俸的制度,官員的俸祿依舊很低。
大宋官員大規模加薪是送真宗皇帝開始的,準確來說,就是在和遼國簽訂澶淵之盟後。
澶淵之盟花錢買平安,宋遼之間幾十年沒再發生戰事,真宗皇帝志得意滿,覺得大宋再也不用擔心外界的敵人,在大中祥符五年的時候制定了最高的三師三公到最低的侍禁共二十二等的俸祿制度。
品階最高的三師三公,一年俸祿便高達一千四百四十貫。
一貫是一千錢,一千四百四十貫就是一百四十四萬錢。
只看錢或許看不出什麽,換成良田産出,每年要有萬畝上好的水田才能産出一百四十四萬錢,而這只是一位官員的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