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殊在後堂看了全程,他自認為見識過的審案不少,但是殺人後認罪認的這麽乾脆利落的還是頭一次見。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貓膩。
審理此案的蘇渙也覺得有貓膩,但是顏查散認罪認的爽快,狀紙證詞一應俱全,按理說兇犯拿下後就能結案,可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犯人暫且收押,他再好好梳理梳理案情。
蘇縣令收好狀紙和證詞,和師爺一起去書房繼續琢磨這個案子。
柳員外的為人祥符縣無人不知,每年收稅的官差都被他折騰的不輕,說他一句掉錢眼裡了一點兒也不為過。
家中婢女被殺,旁邊散落有銀錠,以祥符百姓對柳員外的刻板印象,他更可能心疼那些落在地上的銀錠而不是無端喪命的婢女。
柳洪之吝嗇駭人聽聞,了解他性情的蟊賊都不敢造訪柳家。
偷了別人家可能躲過風頭就萬事大吉,偷了柳家非但要被柳員外一天十次去衙門盯著捕快追捕盜賊,落網之後還得另外賠他錢。
當賊也有門道,沒有賊會想不開招惹那個吝嗇鬼。
這次柳員外報案的時候草草略過錢財只說讓顏查散殺人償命,不尋常,很不尋常。
那上來就認罪的顏查散昨日剛到祥符縣,又和柳家有舊親,觀他言行也是個知書明理的讀書人,不像是會殺人的人。
狀紙上寫的不清不楚,供詞也語焉不詳漏洞頗多,案發情形陳述草率,認罪卻認的乾脆。
然而即便兇手坦誠行兇,殺人動機不明且案發情形模糊不清的情況下也不能輕易定罪。
他要是直接判顏查散死刑,回頭刑部覆核案件看到這麽張亂七八糟的供狀妥妥得定他個為官糊塗草菅人命之罪。
小小蘇看著他們家二伯進入查案狀態沒有去打擾,轉過身看向一臉難以置信的白五爺,神情恍惚,「那個顏查散是不是有點問題?」
他一個門外漢都能看出認罪認的那麽爽快像是在替人頂罪,其他人不會看不出來。
白玉堂有些尷尬,他昨天剛說過顏查散是個好人,今天他口中的好人就因為殺人被關進大牢等候秋後處斬,打臉來的如此迅速讓他措手不及。
問題來了,顏查散為什麽要殺人?
別說什麽殺人奪財,那書呆子要是看重錢財也不會被他訛了第一次還有第二次。
讓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窮書生為財殺人,除非他眼瞎看錯人了。
他白玉堂好歹行走江湖那麽多年,不至於連這點僞裝都看不出來,這事兒肯定有問題。
周青松提醒道,「白大俠,顏查散已經認罪,當時您看著的,沒人逼他。」
就是因為顏查散自己認了罪,白玉堂才更覺得不對勁,「中邪了?下蠱了?被威脅了?」
反正不可能真的殺人。
蘇景殊嘆了口氣,感覺他最近的運氣實在不好,去哪兒都能遇到命案,真的得找個時間去廟裡拜拜了。
「顏查散的小書童去探監了,我去看看。」白五爺磨了磨牙,說完之後身形一閃就沒了人影。
蘇景殊:……
會輕功就是好。
走吧,他們也去看看顏查散到底是真殺人還是替人頂罪。
雨墨謝過牢頭哭著進大牢,看到衣衫完好完全沒有受刑痕跡的顏查散愣了一下,「公、公子?」
顏查散手裡拿著根金簪,聽到動靜連忙回神,「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