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殊唏噓搖頭,看他們胡大人這黑眼圈都熬出來的模樣,別說實地走訪,就是別人幹活他看著都不一定能行。
天氣轉暖不代表已經暖和,城外山野間可能還和冬天差不多,為了不再出現騎馬出去八擡大轎擡回來的慘狀,胡大人還是安心在衙門裡待著吧。
待在衙門也不用一直埋頭公務,偶爾可以找些農學方面的書,他們司農寺別的書不多就農學的書多,即便紙上談兵比不過正經打過仗的,那也比什麽都不懂強。
再不濟去練練數算也行,對帳的時候用得著。
也不是所有司農寺的官員都通曉農事,衙門裡沒種過地的官多的是,包括他自己也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家夥,以前怎麽干今後還怎麽干就行。
他們胡大人可是探花郎,到哪兒都能發光發熱。
郟大人搓搓下巴,胡大人不行,蘇大人倒是個不錯的同行人員。
聽說蘇大人畫圖有一手,方便讓他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神賜之手嗎?
蘇景殊:???
「什麽東西?」
他不知道的時候又多了什麽見鬼的傳聞?
郟亶哥倆好的將人攬到院子裡坐下,「聽聞當年開封府和禁軍剷除作惡多端的無憂洞時有蘇大人的參與,現在都水監還保存著蘇大人當年留下的草圖,地下水渠的圖紙和山川河道無甚區別,蘇大人有這本事怎好一直藏著?」
他常年在山野間考察,非常清楚圖紙的重要性,雖然他自己也能畫,但是衙門裡要是能出個擅長畫圖紙的人才他能恨不得將人捆在腰上隨身攜帶。
可惜蘇大人是他的上司,只有人家隨身攜帶他的份兒,反過來不可行。
蘇景殊無奈,「京城周邊的河道圖紙郟大人不是有嗎?」
這是他們司農寺中最精通水利的人才,所有資料都優先供他取用,司農寺里找不到的他們就去別的衙門借,總之就是要什麽有什麽。
別的地方的山川河道可能不清晰,他們現在在京城,開封府附近的河道圖再不清楚還能得了?
郟亶理直氣壯,「現在的圖紙都是三五年前的了,不知道河流有沒有改道,還是親自考察過的用著更放心。」
蘇景殊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誰家河道三五年就改道啊?」
郟亶脫口而出,「黃河。」
蘇景殊:……
這個沒法反駁。
黃河水濁,一石水六斗泥,春秋以前還只稱「河」,到他們唐宋已經變成「黃河」。
大河兩岸農業發達,但是河水中泥沙太多,下游的河道過不了多久就會填滿淤泥成為地上懸河,等河底淤泥太多容不下那麽多的水,結果就是決堤。
黃河決堤,河水朝地勢低的地方而去形成新的河道,等淤泥滿了再決堤再形成新的河道。
這個問題在現在幾乎是無解的問題,每次黃河決堤都會導致方圓幾百里生靈塗炭,但是沒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力也鬥不過天,只能等黃河改完道再想辦法賑災。
正常情況下黃河改道一次能過上幾十年的太平日子,架不住他們現在不正常,黃河的河道隔三差五就來個決堤。
至於現在的黃河為什麽隔三差五就找地方決堤,嘖,他都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