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事,虞弘深神情還是緩和些。
他相信世子不是不知道順應局勢,謀而後動的道理。
可他不希望,秧秧會變成計謀的一部分,變作棋局的棋子。他曾是暗衛,他每次任務都報著必死的心態去做,他心中念著「大局為重」,可在自家孩子的身上,他有私心,他怕有朝一日世子會為了大局犧牲秧秧。
即使只是片刻,也代表了危機。
因而,他滿意於世子今日的衝動。
「但,」虞弘深頓了下,嚴肅道:「世子當時,怎麼就不攔著秧秧。」
謝遲淺笑道:「虞叔,我不用攔秧秧。」
虞秧頗有些傲嬌道:「小叔,世子都信我呢,我又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她寬慰道:「您就莫要憂心了,我不用證明自己是或不是穿越者,神鬼之事莫測,說不得桓道塵會招來神仙,那神仙指著我說我是救世主呢?」
虞弘深愣住。
什麼神仙?
他怎麼感覺問題好像解決了,又聽不懂什麼意思呢?
虞秧踮腳拍了拍小叔的肩膀,說:「老虞啊,別焦慮了啊,你不相信你侄女,你還不相信世子嗎?實在不行,世子兜底。」
謝遲跟著對虞弘深點了點頭,溫雅笑道:「是,虞叔請放心。」
姬長生在原地踏步走了會,也沒見幾人說完話。
他跟著繞到虞弘深身後拍了拍虞弘深。
「叔,放心吧,還有我在。」
虞弘深回頭看了眼姬長生,慈祥一笑。
「好,有長生在我再放心不過了。」
姬長生愣住,不由轉過身背對虞弘深。
雖然他沒有神力,但他感覺到了,這人喜歡他!
莫名覺得頭痒痒的,好像要長出花來了(????)。
虞弘深看著姬長生的背影,含笑搖了搖頭。
許是年輕時手染鮮血,所以他如今對這種乾淨的孩子,很容易心軟。
他又望向謝遲和虞秧。
「你們都這麼說了,那我便看看,你們會掀起什麼浪。」
——
虞秧寬慰完小叔,便出了城。
雲中鶴和白安卉在城外一叫太溪村的村子行醫。
今日本就要去見二人,結果被陸淮策耽擱了事。
太溪村在南濮縣偏僻處,要划船過一山洞,再沿翻過一山坡,才能到村子。
春光好時節。
山坡叢林間爬滿了星星點點的野花,叫人心情都跟著愉悅了。
「這地方,跟世外桃源似的。」
乘流跟在一旁,說:「太溪村多是老人孩童在家中,青壯年都出村在鎮上做活,白大夫和雲大夫打算駐村義診三日。」
虞秧輕點了下頭。
白安卉和雲中鶴都是大夫,二人都是心善的人。
二人認識後,便結伴而行,在周圍義診。
這時代有很多村子都在山林偏僻處,他們常到這些沒有大夫的地方去。
在當地開了方子後,虞家藥堂就會送免費的藥材來,左右虞家每年都要捐贈一大筆銀兩用作善事,如今能實打實做名聲又做好事,也算高興。
日頭正盛時,他們過了一小土坡,看到了空地處坐落的小村落。
約莫十戶人家,皆是土坯房,房與房很近,房前有溪流,房後是青翠樹木,瞧著安靜祥和。
就是……
「是不是太安靜了?怎麼一個人也沒有。」虞秧奇怪道。
就算是村里人少,但這青天白日的,大家也不大可能全都待在房子裡。
乘流說:「我去看看。」
他帶著兩個暗衛下了坡,朝村子走去。
虞秧遠遠瞧著他們三人敲了幾戶人家的門,沒人開。
謝遲神色凝重了些。
「怕是出事了。」
虞秧立刻查看太陰黑簿,淺鬆了口氣。
「他們兩都還活著。」
乘流帶人著急忙慌趕回。
「小姐,村子裡的人,都昏迷了!」
時值正午,日照溪流,若浮光躍金。
幾隻烏鴉停在村中老樹上,發出粗啞鳴叫,又在腳步聲中展翅飛起,掠過天際。
虞秧走進敞著木門的土胚房中,外頭的木床上躺著一男子,正是許久未見的雲中鶴。
雲中鶴沒有中毒,沒有生病,就只是閉著眼沉睡,完全叫不醒。
白安卉睡在裡屋,跟雲中鶴的情況一模一樣。
虞秧又去了其他幾處房子看。
村民都是一樣的狀態。
睡在床上叫不醒。
幾人回到了白安卉所在的屋子。
虞秧:「許是昨夜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