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皮膚上布滿青紅的痕跡,可見昨夜痴狂。
芸兒雙眸微暗,心上不可避免地升起幾分妒意,餘光划過手中的湯藥時,心中的不滿又盡數褪去,她輕喚夫人,試圖喚溫憐醒來。
躺在床上的女子一開始沒有反應,在第三聲夫人響起後,她才緩慢抬眸,撐著被子坐起身,接過芸兒遞過來的湯碗,將湯藥一飲而盡。
白日醒來後,溫憐命人去找大夫請平安脈,順便看看她調理得如何,有沒有懷孕的徵兆。
柳太醫是從宮裡請來的御醫,醫術高超,溫憐很信任對方。
她坐在軟榻上,眸光期待地看向柳太醫,「怎樣?有徵兆嗎?」
柳太醫面色複雜,把完脈後,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拿起脈枕,沉思片刻,才俯身告罪,「小夫人,老夫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該講。」
溫憐見狀,微蹙眉頭,「柳太醫請說,不必避諱。」
柳太醫猶豫良久,斟酌著話,方要開口,恰巧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幾人循聲看去,宋子津身著官服,頭帶烏紗帽,手持笏板,走至屋內。
見到他的瞬間,溫憐下意識站起身,向他走去,扯住他的手。
「夫君。」
平日宋子津上朝後,就不見了蹤影,溫憐第一次見他穿官服的模樣。
她的眼神流露出幾分新奇,仔仔細細注視男人的容顏,男人垂眸看她,眼底沒有半分情緒,倒也沒甩開她的手,任由她把玩拉扯自己的手指。
宋子津越過溫憐,看向站在她身後的柳太醫,淡聲道,「下朝時,聽聞府中請柳太醫上門,有失遠迎。」
「無礙,小宋大人多禮了。」柳太醫微微俯身,恭敬回禮。
「不知夫人請柳大人上門,所為何事?」
宋子津收回視線,俯看站在自己身前的溫憐,語氣平靜,似乎真的不知情。
溫憐沒有隱瞞,溫聲細語解釋,「那日同夫君所說之事,夫君可還記得。」
宋子津垂眸注視她,眼神冷漠,好似沒聽出她的暗示。
眼下柳御醫在場,溫憐也不能直接說,她想知道自己懷沒懷孕,有外人在,她終究恥於開口。
倒是柳太醫忽然想到什麼,看向宋子津,「小宋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溫憐聞言面色不解,不明白宋子津剛回來,柳太醫卻突然有話對他講。
手心**燥的指腹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溫憐抬眸,只聽宋子津說,讓自己等他回來。
說完,宋子津鬆開她的手,帶柳太醫向書房走去。
溫憐不明所以留在屋內,芸兒站在一旁,垂下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死死盯著,半天沒有移開視線,直到溫憐說她想喝水,芸兒才不動聲色收回視線,為她倒茶。
過了良久,宋子津才回來。
溫憐看向他身後,「柳太醫呢?」
宋子津勾著她的肩膀,將她攔腰抱回軟榻上,「已經走了。」
對方剛為自己診脈,怎麼一句話未說就離開了。
溫憐眼神困惑,「他可對夫君說什麼?」
宋子津俯身,雙臂撐在溫憐身側,將她半抱在懷中,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柳御醫說,夫人陽虛氣鬱,不宜受孕。」
他等待溫憐的回答,可在他說完的瞬間,溫憐雙眸怔然,好似失了神智,無法接受這件事,過了許久,溫憐才微微俯身,靠在他的懷裡,闔上眸子,
很輕很輕地說,「怎會這樣……」
話語失落,似不甘又似委屈。
溫憐不明白,她好像沒有希求很多東西,可想要的都得不到。
她想陪在父親身邊,可父親至今仍身陷囹圄,她想為夫君生下孩子,可現在卻得知,她不宜受孕。
酸脹的苦意在心間一點一滴蔓延,滲透五臟六腑,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溫憐忽然感覺很疲憊,很困,想休息,想睡覺,蜷縮在柔軟的被子裡。
她想過自己可能不會很快地懷孕,但她沒想過自己的體質虛弱,不宜懷孕。
靠在男人的懷裡,溫憐抬手,輕輕攥緊他的衣服,臉埋在他的朝服上,眼中沁出的淚也浸透他的衣服。
她沒想過要哭,可她還是哭了,緊抿著唇,壓抑喉嚨的哽咽,不消片刻功虧一簣,她埋首在他懷中,嗓音悶悶地含糊道,「為什麼……」
為什麼她想要的,總是得不到。
「我想母親了。」她說。
可她失去了記憶,連母親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
察覺到懷中人的失落,宋子津也忽然默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