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他才終於起身,意味不明地看向身後,溫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見徐逸之站在屏風前,垂眸注視自己。
她的外衣被撕毀,只穿著齊胸襦裙,眸色呆愣地望著徐逸之。
分明方才兩人還在山上耳鬢廝磨,她也終於接受徐逸之的親近,眼下卻同其他男人在床上纏綿悱惻,溫憐面色微微泛白,不知如何和他解釋。
「許久不見,徐公子的臉怎麼變成這副模樣?」齊望陵眼底帶著笑意,好似探究一般溫聲詢問。
徐逸之眸色平靜,「一副舊皮囊,壞了又如何。」
他說這話時,只盯著溫憐看。
溫憐只覺心跳一頓,推開齊望陵,走至他面前,「表哥,我方才……」
未等她開口解釋,徐逸之先道,「無需解釋,表妹的為人,表哥自然清楚。」
溫憐一時語塞,不知再說什麼。
徐逸之只脫下自己外袍,披在溫憐身上,看向一旁的齊望陵,語氣平靜道,「殿下,擅闖女子閨房,可否有些不妥?」
「孤自少時便時常出入憐兒的閨房,有何越矩?倒是徐公子,自詡君子,未叩門而徑直入內,要說不妥,倒是徐公子失禮在先。」
他堂而皇之地說出這番話,面色如常沒有半分難堪,分明是他不打一聲招呼進門再先,現在卻賊喊捉賊,責怪徐逸之不守禮節,溫憐不禁雙眸瞪大,驚訝他的無恥。
兩人一言一語,誰都沒有退步的意思,忽然門外又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母親,你回來了嗎?」
溫憐身體微僵,忙不迭走進側室,整理衣服。
待她走出時,卻見溫霄珩抱著詩集,站在屏風前,方才還冷眼敵視的兩人,紛紛露出一副溫和的笑容。
「……」
溫憐停下腳步,面色複雜地看著兩人。
見到她,溫霄珩連忙跑了過來,柔聲道,「母親,霄兒很想您。」
溫憐垂眸,攬著他的肩膀,語氣無奈,「殿下,表哥,你們二人先出去,霄兒需午睡了。」
溫霄珩的確有午睡的習慣,但都是自己獨睡,他眨了眨眼,似乎看出溫憐的推辭,但知曉自己能留在母親房中,便沒有說什麼,只大著膽子環抱住溫憐的腿。
溫憐身體微滯,俯身將他抱在懷裡。
好似看出她的為難,徐逸之只叮囑幾句,便順著她的話,先離開房中。
倒是齊望陵,仍站在原地,面上的笑意收斂幾分,走上前,撫著溫霄珩的腦袋,輕聲道,「若憐兒不喜,孤離開便是了,不過走之前,孤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憐兒。」
溫憐警惕地看他,懷疑他口中好消息的真實性。
齊望陵見狀不禁輕笑,無奈道,「真的是好消息。」
「前線捷報頻傳,寇國已然是強弩之末,只差瞬移,便可破國。如今溫大人安撫蠻夷有功,得了父皇恩准,已再回京復命的路上。」
溫憐聞言,眸色微怔,呆愣良久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確認,「真的?殿下沒有騙我?」
「自然是真的,孤怎麼忍心騙你。」
見他眸色平靜溫和,沒有半分算計,溫憐不禁眼眶酸脹,抱著溫霄珩哭了起來。
她鮮少在溫霄珩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樣,溫霄珩微微蹙眉,雖不解發生了什麼,但伸手擦著溫憐的臉,語氣擔憂地喊了一聲母親。
齊望陵溫聲安撫幾句,才說有公務在身,之後再來探望她。
他走出門,見徐逸之站在門外,齊望陵方要冷嘲幾句,目光落在他臉上的紅瘡上,他眯起眼睛,才發覺幾分不對。
「聽聞殿下前不久去江南治理瘟疫。」徐逸之先道。
齊望陵笑了笑,「準確說是徐公子的家鄉……」
話音一頓,齊望陵終於明白了不對之處在哪裡,分明淮南得了毒瘡那人,只過幾日,臉上的紅瘡便開始蓄膿,直至傷口糜爛,一張臉徹徹底底毀了,還是太醫搜尋當地古籍,尋得一副偏方,治療他臉上的病症。
可這人臉上的紅瘡,只乾燥紅腫,些許發暗,仔細觀摩,才覺凸起異常,甚至有幾處龜裂,隱隱透著乾淨的皮肉。
明白了什麼,齊望陵冷笑道,「也難為徐公子熟稔旁門左道,裝得一副可憐模樣,倒真惹得憐兒憐惜。」
徐逸之面色如常,只淡聲道,「殿下過獎。」
齊望陵眼中笑意盡數褪去,拂袖離開。
待他走後,徐逸之才回了房中,闔上門,對著銅鏡注視自己的臉片刻,抬手撫了上去,直接剝去一塊紅瘡,扔進燭台中。
不消片刻,化為一灘紅液。
第57章 詩道情12還請姑父成全賢侄
得知父親即將回府,溫憐徹夜難眠,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未這般在心底暢快地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