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按理說命大的錢國偉在差點被人噶腰子之後,成功「因禍得福」搖身一變成了何望,就該安守本分,只要自己不說,沒人會清楚「清清白白」的他會是已經在大火中「失蹤」的錢國偉。
而徐文,不論這人是用何種方式成為了王新生,都不會想再與已經結了怨的錢國偉打交道,可兩位後來卻重新捆綁一處,並在去年四月和今年十月爭相偷渡出國。
還有艾華,何望又是怎麼找上了他?這倆人在三十幾年中是否還有其他聯繫?
問題很難,誰也想不通,關堯嘆了口氣,拿過郁春明一直端在手裡的毛巾,親自給他擦了把臉,然後又翻出剃鬚刀:「楊小薇還說,王新生脫手廠子的時候很急,看上去跟火燎屁股了似的,當時她沒想太多,後來尋思起來確實奇怪,畢竟那會兒廠子雖然虧空,但比現在好多了,低價賣出不值當。」
「所以王新生確實參與了李光來主導的製毒案,並且對此惴惴不安。」郁春明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關堯的「剃鬚服務」,他繼續說道,「不過這事兒……何望,也就是據說很痛恨王新生的錢國偉大概不清楚,不然,我想他應該不會上去橫插一腳。」
關堯笑道:「說得是,來,先把下巴抬一抬。」
郁春明聽話照辦。
「其實,三人之間藕斷絲連的關係也很好理解,畢竟……」關堯手上動作不停,嘴裡也情不自禁地說出了自己始終盤旋在腦中的那個猜想,「畢竟,江敏還活著呢。」
郁春明身形一滯。
江敏還活著,因此這個曾被他們三人深深傷害過的女子也成為了他們三人彼此之間唯一的羈絆。
白山雪梅,三十三年前舞台上的李紅歌,三十三年後通信記錄中的暗號。她像道影子,一旦出現,再回看過去,似乎每一個角落,都有她揮之不去的痕跡。
郁春明的心狂跳了起來,他不敢往深處想,更不敢細思關堯到底在暗示什麼。
「哦,對了,」可剛開了個話頭的人卻轉而說道,「剛剛你沒起之前,韓忱來了個電話,說他和那菲查了李英家的戶口本,還聯繫了有色冶煉的負責人,找到了當初招聘李且,也就是李光來入職的部門經理,結果發現,這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從有色冶煉離職了,更別提去啥達木旗的礦上當外包工人。但奇怪的是,當初人口普查登記家庭成員的工作單位時,李英給他兒子填的聯繫地址仍然是有色冶煉。」
「他不知道?」郁春明不解。
「很難說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關堯洗了手,回身坐到床邊,「最關鍵的是,韓忱找人偷偷查了李英銀行帳戶的收款記錄,發現打款人還真次次都是從達木旗銀行轉帳的。」
「不對,」郁春明卻立刻想起了最初遇到李英時的場景,「一個多月前,我們在發往海珠爾格方向的火車上抓捕何望,卻非常『湊巧』地遇到了『易軍』,以及據說要去看望兒子的李英。緊急關頭,李英絆了我一腳,順勢……放跑了『易軍』。」
關堯眉頭一跳,沒有接話。
過去,在分析「白化站抓捕」一事時,從未有人敢擅自使用「放跑」一詞來定義李英當時忽然站起身擋住郁春明的行為,可如果他穩坐不動,讓郁春明順利越過長桌,將嫌疑人逮捕歸案呢?又或者說,李英壓根沒有那麼湊巧地登上這趟列車呢?
「他在幫那個人出逃,」郁春明堅定道,「所以李英一定清楚李光來到底是誰,或許……」
叮——
這句剛下的定論被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關堯急忙翻出手機,一眼看到了來電顯示上的「李小田」三字。
或許是來與他說搜救孟長青一事的。
關堯覷了一眼盯著自己的郁春明,清了清嗓子:「是樓下王姨,昨天她就一個勁兒打電話,說咱家衛生間漏水,今兒電話又來了,我出去接下。」
郁春明沒起疑,他聽話地被關堯扶著倚在了床頭,然後道:「我一直說那水管子有問題,你就是不修,這大冬天兒的,萬一再凍裂了可咋整?水漫扎木兒啊?」
「是是是,回去就修。」關堯鬆了口氣。
他把人安頓好,又給進門換液體的護士打了聲招呼,這才找了個沒人的樓梯間,給李小田回撥過去。
「老關!」不等關堯出聲,那邊就響起了一聲急呼,「今天早上,搜救隊在千金坪外面的一處山上,發現了孟長青留下的記號!」
「孟長青留下的記號?」關堯的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周多,人至今杳無音訊,大家都已做好了凶多吉少的心理準備,可誰知這時忽然又來了新線索,難道孟長青這個在關堯口中遇著熊瞎子都能裝死矇混過關的機靈孩子真的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