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緩慢地降下半截停住,許羨保持警惕性,沒把車窗完全降下來。
兩人看向對方的視線逐漸清明,江時白彎下矜貴的腰,骨節分明的大掌隨手搭在車窗邊緣,像是無意識舉動。
「你想說什麼?」許羨瞧著面前放大的俊臉,目光警惕,繫著安全帶的身軀都往後縮了縮。
江時白狹長的眼眸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薄唇微啟,語氣閒散,「乖寶,你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嗎?」
許羨:「……」
「剛才的事不能怪我,是你先抓我的手。」許羨滿眼理直氣壯,陳述事實。
要不是江時白在電梯裡動手動腳,她至於因為慌亂把他的手甩到轎廂壁上嗎?
始作俑者是他,怪只能怪他自己。
江時白聞言輕笑一聲,細碎的笑聲從喉嚨溢出,笑得漫不經心,「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不讓我上車,我怎麼跟你一起去麵館?」
「噥!你的車就在對面,你自己開車跟在我後面。」許羨略微偏過頭,指著對面停在車位里的紅旗。
紅旗車的線條流暢,純黑色的車身在燈光下散發光芒,一眼瞧去貴氣逼人,像是隱藏在黑夜中蟄伏的野獸,蓄勢待發。
他在她這裡已經失去信譽,她分不清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可不敢和他同一輛車去麵館。
「我加班到這麼晚,很累,萬一我路上出車——」
話音未落,許羨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聲音卡在喉間。
男人俊朗的眉目適時露出幾分疲態,細看黑白分明的眼底染著不少紅血絲。
許羨略微有點氣惱,她不喜歡他們說一些喪氣的話,抑或者不吉利的話。
世事無常,誰能保證不會一語成讖。
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中,許羨繃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聲音著急,一字一句道:「你趕緊給我呸呸呸三聲。」
說完,見他沒有照做,語氣兇巴巴,「快點。」
一臉懵的江時白回過神,眉目舒朗,笑意蔓延在眼底,眼皮微微垂下,盯著死死捂住他口鼻的手掌,瞧著小小一隻,軟若無骨,實則力氣很大。
許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才意識到她自己失態,忘記還捂著他嘴巴這件事。
略施粉黛的鵝蛋臉浮現紅暈,她趕忙縮手,目光卻沒有退縮,灼灼地盯著他,一副他不按照她的指示做,就不會善罷甘休的表情。
趁著她盯著他,江時白不動聲色地把手臂探入車廂,車窗悄無聲息地往下降,怕她的注意力轉移,笑著道:「真的要?」
「嗯,真的。」許羨一臉認真,重重的點了下頭。
風光霽月的江時白一臉無奈,卻還是偏頭對著地面『呸』了三聲,乖得不得了。
男人清雋斯文,一向以謙和溫潤示人,鮮少有失態的模樣,更別提大庭廣眾做粗俗的舉動。
許羨眼底盛滿笑容,頭一回見矜貴清越的江時白有幾分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