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衙門口又出現一個石碑,和那個納稅表彰文放在一起,還煞有其事的給人腦袋上繞了一個小紅球。
百姓好奇圍了過來,大為吃驚。
「這些富戶這一年怎麼都轉性了,一下子給了這麼多錢。」
「可不是,這個余家不是鐵公雞一個嘛,竟然給了兩千兩!」
「加起來快一萬了!」
「那縣令不是腰包都鼓了。」
「可別胡說,我們縣令可不是這樣的人。」
「別吵別吵,縣令說這筆錢分為三個用處,一個是給我們修路,把各個村子都修起來,再分一筆給各村建村學,不識字的男女老少都去免費讀書,最後一筆則分了兩筆,一筆是希望有田地餘力的百姓去種種棉花,還有一筆則是給準備……設立海貿司!」
「海貿,不不,以後我們村子就可以連在一起了!不對不對,我以後可以識字了!!」
「仔細看看,是這麼說的嗎?怎麼突然這麼好啊。」
「那個商稅怎麼回事啊,快讓看看,我要去和老爺說說呢。」
衙門內,林括正和江芸芸反對海貿的事情,甚至對馬上要推行的商稅都非常不贊同。
江芸芸聲音輕柔,但態度堅定:「可我已經準備推行下去了,現在海貿的人不少,你我心知肚明,他們進來並不繳稅,財富越積越多,之後為了抹去這筆錢,一定會大肆購買土地,自來治水堵不如疏,我們不若正大光明放開,然後在他們滿載回來後以此繳稅,既能為衙門開源,也能明白他們到底做了什麼買賣,我在京城的時候就發現積水潭的碼頭,每次天色不亮時就已經是人聲鼎沸,那些南來北往的客商在那裡排起長隊,只要鐘樓報時聲響起,城門打開,客商在此交好稅才能入城,這就是稅關,我們這個和他並無太大的區別,只是一個對內,一個對外而已。」
「至於商稅,雖說高皇帝早有規定『凡商稅,三十而取一,過者以違令論』,但這些年百姓和商戶承擔的稅賦還是在不斷增加,我既然給百姓定了一個標準,那給商人們定也是遲早的是,農是大事,商自然也是。」
「本來進城就要交稅,那現在我們再繳一邊買賣的稅,豈不是太過分了。」林括繼續質問道。
「所以我打算以後進城不要繳稅了,這不是擋住他們進城消費的欲望嗎?至少少了的那一部分錢,這就是我正在和從南商量的,要一一排查城內各大的商鋪,按照經營情況來等級繳稅,若是有人進城買菜,在我們制定的位置繳納幾文錢,才能買賣,也是能彌補的。」
「百姓種點地賺錢不容易,這樣這也要繳?」林括皺眉又質疑著。
「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有了規矩事情才能蒸蒸日上。」江芸芸篤定說道。
林括不論提出什麼問題,江芸芸都能胸有成竹解釋著,等腦子裡的問題都問完了,也跟著沉默了。
他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到底同意了沒有。
因為縣令說的真的很有道理。
但也真的聽也沒聽過,太過離奇。
何士楠這才小心翼翼說道:「其實按照這幾個月我的調查,這樣確實衙門的稅率會上去,從富商那裡拿來的錢肯定會用完的,沒有再要一次的理由,這樣的稅率,衙門內在運轉完全部事情甚至還會有結餘,而且他們本來現在稅收名目也不少,縣令統一了,其實是少了的,只是每一步都規範起來,兩邊心裡都有個數,是好事的。」
他想了想,笑了起來:「就是聞所未聞,感覺有點奇怪。」
—— ——
忙忙碌碌間,一個年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江芸芸難得大方的用了衙門的經費,各自備了幾桌席面,只讓衙役們送過去,自己則在其他地方,和衙門內的人全都聚了聚,許是現在衙門裡的外人太多了,大家都有點放不開手腳,也就張易和顧仕隆兩個人吃的不亦樂乎。
一月中旬的時候,忙得腳不沾地的鄧廷瓚看著手中的摺子,打開仔細看了看,然後面無表情合上,耳邊是金澤和他說著這一個多月江芸芸的離奇政策。
有誇獎的:修路和修水渠被大誇特夸。
有中立的:村學的錢財來源怕被人拿走了,還有主張對生黎的讀書買賣都有優惠。
更有大罵的:聞所未聞的商稅和在海口出成立的海貿司,不對改名了,叫不明物品登記處,哄誰呢!
鄧廷瓚安靜聽完金澤的抱怨,揉了揉額頭:「真是折騰的人啊,且讓他去折騰吧,等出了事我自然會親自收拾他。」
他雖是這麼嚴厲說著,但金澤還是敏銳察覺出他的維護。
「一個個的,對這個小縣令倒是真維護。」金澤忍不住酸溜溜說道。
鄧廷瓚淡淡看了他一眼:「人還在衙門呢,你就敢口不擇言,我看你是想吃點錦衣衛的手段了。」
金澤一個機靈立馬清醒過來,苦著臉,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