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聽說黎參議好像病了,好幾日不見人影。」楊一清突然看向江芸芸。
他本來聽到這個消息還不覺得奇怪,但現在突然聽到江西寧王要反的消息,他又思及江芸對江西之事格外關注……這麼巧,都是江西,他不得不多想。
「病了?可是水土不服?」王鏊擔憂說道。
「不清楚,但工作總是要做的。」江芸芸笑著岔開話題,「我寫函過去,他不做,也有其他人做的。」
王鏊跟著點頭:「也是這個道理,那你寫吧。」
楊一清看著她的背影,神色凝重。
——他必須確定黎循傳的真正動向。
第二日,朱厚照還是沒找他們,但是朝野上下為寧王說話的人越來越多了。
「摺子都放我這裡嗎,我看看。」江芸芸趕在楊一清之前把此事攬了過去。
楊一清心中警鈴大響,江其歸其實不是愛接活攬功的性子,她手中大都是請都是她自己提出的,頗能拉仇恨的事情,一般人也不願意插手,她都是自己承包所有事情的,事無巨細地處理。
雖然還沒收到學生們的信,但他現在已經篤定江西是出事了。
「這麼多人為寧王說話。」王鏊是個人精,加上要致仕的想法已經越演越烈,他冷眼旁觀早已無法上下一心的內閣,心中嘆氣,但是一回頭看到那一疊疊為寧王說話的摺子,還是忍不住咋舌。
「是啊,寧王的擁躉可真不少。」江芸芸似笑非笑說道。
王鏊收回視線,緊接著看向豹房的方向,心中驀地有一絲不詳的預感閃過,喃喃自語:「陛下怎麼還沒找我們啊?我這個心口怎麼突然不舒服了。」
外面的流言越來越多,內閣的人也一直準備等著陛下宣召,但誰知陛下沒等到,只等來的是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慌慌張張跑到內閣來。
「不好啦,陛下跑了!」
猝不及防驟聞噩耗的王鏊眼前一黑,直接脆弱地暈到江芸芸懷中。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朱厚照跑了!
昨天晚上就跑了!
王鏊被江芸芸冷漠掐醒後, 一聽到這個日期又想暈過去。
「先別暈。」江芸芸一把撐住他的胳膊,用更冷漠的聲音說出更嚇人的事情,「完了, 陛下說不定沒聽到寧王可能要造反的消息。」
王鏊嗷了一聲,眼皮一翻……然後被江芸芸用力掐了掐胳膊……
「還要首輔主持大局啊。」她嚴肅扶起手邊的國之棟樑,一本正經說道。
王鏊臉色灰白,眼睛全然沒了光, 茫然地看向江芸芸,最後忍不住垂淚, 握著江芸芸的手,哽咽:「晚節,不保啊。」
江芸芸安撫道:「怎麼會呢, 還不知道陛下去哪了呢?」
「是不是打獵去了!」梁儲立刻回過神來,一臉期望地問道。
最開始,他是非常不喜歡朱厚照玩物喪志,去騎馬打獵的, 優秀的皇帝就應該垂拱而治!
但現在,他認為朱厚照去打獵消消自己無處釋放的精力,真是極好的選擇。
小黃門看著閣老們一個個格外期待的目光, 跟著長嘆一口氣:「陛下沒說,但陛下前幾日一直念叨要帶人去居庸關轉轉。」
本還算冷靜的楊一清都聽得倒吸一口冷氣。
居庸關、紫荊關、倒馬關、固關是京西四大名關,一直駐紮著大量軍隊, 而且若是從居庸關出關, 就極有可能碰到掃蕩的蒙古騎兵。
「一開始只當是開玩笑,知道昨日開始清點人數時, 發現少了三百士兵, 正打算去稟告爺, 誰知道,爺也不見了……」
王鏊虛弱地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他早就說想去邊關大打一仗,我早就知道的,我怎麼就沒往心裡去呢,我怎麼就不當回事了,那可是,居庸關啊。」
梁儲也跟著身形一晃:「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楊一清目光環視屋內,最後在非常鎮定的江江芸芸身上一閃而過,心中微動,原本還有些慌張的心下意識跟著冷靜下來。
「不對,三百人不少,五城兵馬司,城門口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楊一清追問道,「還有陛下身邊的人呢,難道全都任由陛下胡鬧,司禮監的人呢,錦衣衛呢。」
小黃門也跟著一臉愁容:「谷公公和李新都走了,至於五城兵馬司和城門口沒動靜,我們也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覺得嚇人。」
楊一清仔細打量著面前說話的小黃門,突然冷下臉來,厲聲呵斥道:「好你們個司禮監,慫恿陛下出走居庸關,完全不顧陛下安危,真當是罪該萬死,江閣老的太監改制,難道沒改到你們頭上不成,來人啊,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