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
謝歡被迫又給薛時堰做手活,只是這次做到一半時,他憤憤的將那東西一扔,掀起被子將自己蓋住,十分惱怒道:「你自己弄。」
薛時堰帶著沒被滿足的煩躁,輕聲道:「作何又生氣?」
謝歡氣惱的夾了夾腿,有些委屈道:「我給你弄,我也想要,沈大夫讓我少弄。」
薛時堰:……
他緩緩嘆了一口氣,少見的臉上浮現出吃癟的神色。
長夜漫漫,且待那東西自己消下去吧。
總不能當真讓謝歡一直虛下去。
第53章
「謝大人, 多謝您。」
身形消瘦、面色蠟黃的中年女子將拎著的一籃子雞蛋往謝涵手裡塞,一名年紀三歲左右的小姑娘梳著羊角辮兒,一隻手抓著女子的衣擺,含著另一隻手的食指悄悄打量著面前正推拒著她娘親謝禮的貌美郎君。
「不必了, 游嬸子。」謝歡笑盈盈拒絕道, 「本官都是依照律例進行判決,要收了您這雞蛋, 一會兒被人看見了, 背後得編排本官是收了您的好處才如此判罰。」
游嬸本就是個老實的鄉下婦人,聽謝歡這麼一說立刻將籃子收了回去,不知所措道歉道:「對不住,謝大人。老婦竟忘了此舉竟會污了謝大人名聲。」
謝歡擺了擺手表示並不在意。
這游嬸原本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待身契到期後,便被主人家放歸。游嬸是個老實人,當丫鬟這些年的工錢全部攢在手中,也不知去做生意,選擇了回京郊鄉下娘家,將錢大半交給了家中父母,然後嫁人了。
這嫁的是村裡的一名孤兒童生,雖是童生,但年紀卻已有雙十。游嬸本以為嫁給讀書人乃是不錯的出路,成婚後她勤勤懇懇做著繡活兒將賺的錢全然拿給了那童生去讀書。
奈何童生不爭氣,一連考了十年竟然還未考上秀才。十年裡游嬸繡花雙眼熬得半瞎,家中積蓄在這些年裡並不剩多少,家中孩子冬季連件厚衣裳都沒得穿。游嬸實在扛不住了,於是便勸著童生找個活計,先將讀書的事放上一放,待以後松活了再說讀書的事兒。
誰知就這麼一句話,竟將那童生激怒,當日將游嬸毆打了一頓。
童生許是從拳腳相加的宣洩中,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凌駕於他人之上的快感,這是他的妻子,也是任由他捏圓搓扁的物件。
自那以後周圍鄰里隔三差五便會聽到游嬸被打時的慘叫聲,就這麼生生的熬了五年。直到半個月前游嬸險些被打得斷了氣,她家大兒子吳勇砍柴回來看到游嬸倒在地上,氣息微弱,而那禽獸不如的父親還在往母親身上砸拳頭,小丫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想去拉童生卻被童生推倒在地。
一怒之下,吳勇拿起家中的長凳砸在了童生的後腦勺,砸得那童生霎時暈了過去,旁邊的領居發現不對勁趕來時,就看見游嬸和童生都躺在地上,而吳勇手裡還拿著帶著血跡的長凳。
慌忙之下,鄰居趕緊找了大夫,又報了官。
這案子才出現在謝歡眼前。
真有意思,謝歡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游嬸被打五年,聽吳勇的證詞,據說游嬸多次被打得暈厥過去,這也沒人報官。反倒是那吳童生一暈倒,那些人就會報官了。
謝歡垂眸拍了拍小丫頭的臉,輕聲道:「這雞蛋還是留著給小丫補補吧,你家吳勇還要好些時日才能回去,你且先回家中將一切打理好。」
吳童生被吳勇那一砸給砸成了個癱子,公堂之上,他口齒不清的嚷著「懇、懇請大人重罰吳勇,讓這小畜生砍頭」之類的話。
實在可笑至極。
謝歡這些時日以來,早已完全掌握什麼時候該裝糊塗,什麼時候該清醒。於是便拿出以往清官難斷家務事的和稀泥態度,問了吳童生:「吳勇若是沒了,家中該誰來照料?」
吳勇雖才十三歲,但儼然已經是吳家的勞動力了,平日家中砍菜、之事都是他在忙叨。
游嬸身子每況日下,還不知何時就會瞎了去,而吳童生更是已經完全沒了起身的能力,只能由其他人照顧。
暴怒之下的吳童生霎時清醒過來,沉吟好一會兒後,又重新道:「望大人嚴懲此子,他欲弒父乃是大過,定要受過重刑,學生才能解這心頭之恨。」
這模樣,吳勇已然是他的仇敵。
謝歡眼皮微撩,聽過游嬸的證詞,又看了看堂下吳勇抿著嘴一副倔強不認錯的模樣,最後下了判決:
吳勇因護母心切,錯手將其父打傷,此舉實乃無心之過,遂罰吳勇仗十,徒一月。
這已然算得上是很輕的判罰。
堂上眾人譁然。
吳勇與游嬸經驗之後便是克制不住的欣喜,吳童生嚷了幾句判罰太輕,被謝歡讓人堵著嘴給抬下去了。
他在心裡不耐的翻了個白眼,個軟飯家暴男真好意思。
若不是游嬸並沒有合離的意願,謝歡恨不得直接給兩人判個合離,讓那癱子自己過日子去。
弒父這罪名太大,只要有人沾上,一輩子便毀了,所以謝歡也只得找個藉口給吳勇減輕刑法,這已是他在大珉律法中能尋到最輕的刑法了。
謝歡摸了摸小丫的腦袋,待小孩兒將嘴裡的手指抽出來,嘴一咧,甜甜道:「謝大人,你好漂亮!」
謝歡一怔,游嬸也是一愣,目光不自覺的落在謝歡的臉上,耷拉的嘴角扯了扯,她對小丫說:「謝大人這叫儀表堂堂,是俊朗,小丫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