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氣得渾身發抖,但卻無法動彈絲毫。
蓮心不再理會他,轉向沉默不語的季絮:「姑娘,拜託你了。」
季絮問:「蓮心,你完全可以自己動手……」
蓮心低頭靦腆地笑了笑:「我……」
「我終究是……捨不得。」
季絮又問:「……為什麼是我?」
蓮心眨了眨眼,上前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濃重的怨息瞬間爭先恐後地湧進來,誘人的力量填滿了她的整個靈府。
季絮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木靈根第一次突破了靈府,那些細小的樹根如同觸手一般攀上蓮心的手臂,貪婪地吮吸起來。
蓮心的怨息氣味充滿了「悲傷」。
「姑娘,我沒有勇氣……所以我把自己交給你。」蓮心歪著頭笑,亮晶晶的眼睛彎起的模樣如同弧度優美的下弦月。
「如果你殺了他,也可以算是『我』殺了他,不是嗎?」
「姑娘……」
「就拜託你了。」
蓮心的身形越來越淡,直至徹底消失。
木靈根這一次似乎吃得非常飽,開心地縮回了靈府里,不停地搖晃著,就像是在開心地跳舞。
蓮心徹底散作了怨息,那束縛住阿遠的力量頁瞬間瓦解。
發現能動了,阿遠用力地操作著輪椅,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一條粗壯的樹根倏忽爬向阿遠的方位,將他醜陋的尾巴牢牢地鎖在原地,而他也因為慣性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姑娘,那畜生是個瘋子,你們不能相信她的瘋言瘋語……」阿遠驚恐萬分。
季絮在面對他的時候,靈府中未被完全吸收的怨息翻騰洶湧,讓她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蓮心的猶豫與痛楚。
他曾經是蓮心無望生活中唯一的光,也是蓮心落入地獄的罪魁禍首。
季絮問:「陸終,你的劍好用嗎?」
陸終沒回答,而是直接將劍扔給了她:「放心,即便是你這樣的菜鳥,也能一擊斃命。」
「不,你們不能這樣……」阿遠試圖往後縮,「我是人!我不是妖!你們不能殺我!」
季絮的樹根將他纏得很緊,根本無法逃脫分毫。
陸終的劍很輕,季絮用起來非常方便。
劍身穿透阿遠胸膛的時候,季絮甚至沒用什麼力氣。
她靜靜地看著阿遠,親眼看著他從疼痛抽搐到一點一點咽氣。
阿遠死了。
靜默了好一會兒,季絮才將劍抽出來。
「你的劍的確很好用。」季絮將劍還給陸終。
陸終第一時間沒接過自己的劍,而是看著她,微微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方絲絹胡亂替她擦了擦臉。
「多管閒事。」
「就算你不做這些,讓我殺了怨妖,這裡的怨息也都是你的。」
季絮愣了愣,隨後摸了摸自己的臉。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早已淚流滿面。
……
她做了一個夢。
山間霧氣繚繞,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耀眼的光芒將矮矮的山頭整個都染成金色。
小小的夢妖趴在蓮池邊貪睡,一隻躍起的螞蚱倏忽從它身上跳過,將酣眠的夢妖驚醒。
它用胖嘟嘟的爪子揉了揉眼睛,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池邊的蓮花開得正好,粉色的花瓣上墜了露水,在晨間的微風中顫顫巍巍地搖曳。
而那隻螞蚱正落在金色的蓮心上,輕輕地扇動著綠色的覆翅。
……
季絮醒來的時候,頭暈得厲害,渾身也感覺散架一般難受。
他們已經回到了一開始的破宅子,周圍漆黑一片,只有陸終帶來的夜明珠發出微微的光亮。
不知道是不是這次吸收的怨息比上次在梟妖結界裡要多很多,所以她消化起來也頗為費力。
掏出靈域網看了看,她的暱稱又變色了。
「金紅橙黃藍綠……」
黃色?她又上升了一個等級?
季絮看著自己的手指,沒一會兒,她的指尖上冒出來一片嫩綠小芽苗兒。
她的靈力已經可以支持靈根具現化了。
雖然跟陸終的金色還相差甚遠……但至少又拉近了一點距離。
「季姑娘,你醒啦?」藍茶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閒得無聊,做了一件跟蓮心嫁衣一樣的小衣服,正在給那隻掃晴娘木偶套上。
「嗯……我睡了多久?」季絮晃了晃腦袋。
「不知道,不過現在天還黑著呢。」藍茶指了指漆黑的天空。